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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武林之杏林花开】(14)

    第十四章

    2020年11月22日

    长春宫的小小寓所里,林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收拾行囊,他经过这几天辛勤

    服侍,终于得了皇后的特许,允许他出宫五日去外头游玩,顺便接收一下皇后赠

    送他的豪宅和店铺,一想到终于要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后宫,他的心情格外高兴。

    要不是惦记着皇后赠送的产业,他都想借此机会熘之大吉,彻底成为一个自

    由人。

    正哼唱的起劲,忽然有人敲门,林季不耐烦道:「谁啊?」

    外头那人道:「林公公,小的是御膳房的管事张来喜,特来拜见林公公。」

    林季跟此人没什么交情,也不知来者何意,只得开门迎了进来。

    只见一个穿着六品服色的太监进来纳头便拜,林季连忙扶住,讶异道:「我

    不过才领七品衔,你为何拜我?这可是坏了规矩。」

    那张太监陪笑道:「一见林公公玉树临风,真是我辈楷模,小的被你的风度

    所折服,因此忍不住行大礼。」

    林季虽然见惯了宫中众人的阿谀奉承,此时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得让座看茶,笑道:「那里那里,张公公谦逊了。」

    那张太监谦虚一回,方用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胡天海地夸赞了一番,林季

    自然免不了也是恭维一番,那张公公见气氛到位了,这才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

    林季道:「前儿因为一些事,忙的昏天暗地,小的并不知林公公移到长春宫当差

    ,因此多有得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林季推辞一番,只得收下,那张太监便告辞,林季送了出去,回来后打开那

    小盒子,一道亮光忽然绽开,只得用手挡住,那亮光仍然从手缝里传来,林季将

    珠子拿在手里,只觉冰凉滑腻,搁在桌子上,照的整个房间亮堂堂的,他看的入

    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啊。

    这御膳房的人果然富庶,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笔,心中正感概,又有人敲门

    ,来的是起居处的管事,也送了千两银票,接着又是仓房管事,送十五个龙凤纯

    金做的杯盏一套……众人好像约好了一般,一齐来送礼,最后连王乘风也来了,

    此人脸皮极厚,全然不顾先前对林季的冷落嘲讽,一进门便以老哥自称,送的礼

    物也别出心裁,乃是绝色美女一名,外加美婢两名。

    林季心中暗骂无耻,李皇后本来就是个醋坛子,要是知道他乱搞女人,只怕

    又要颇费一番口舌去调解,毕竟连丽嫔的事都颇非一番周折。

    有心要婉拒,谁知王乘风道:「你是不是怕美人儿来历不明,那可想错了,

    我敢以我的名义保证,那美人儿绝对是千挑万选的黄花大闺女,出身正经人家,

    身子绝对干净,连伺候她的婢女也是干净的。」

    见林季发愣,他又笑道:「你试过之后必然知道的,我可没骗你。」

    林季尴尬道:「你这不是胡闹吗?咱们都是没了命根的人,还要收美女作甚?这不是放在房里看着找不自在?」

    王乘风哈哈笑道:「小老弟这就不懂了吧,你那头儿曹渔就公然娶了两房媳

    妇放在宫外的大宅子里,这还是皇上赐婚呢,咱们这些人虽然都是干净身子,但

    成家的念头比谁都强,不瞒你说,我也有媳妇,还有两个养子,只要回了家,那

    就跟正常人一样有天伦之乐,这再舒服不过了,小老弟还太年轻,不知有家的好

    处。」

    林季哈哈一笑道:「多谢王公公美意,我入宫才几天?哪能跟你们这些老前

    辈相提并论,再说宫禁森严,哪能随便出宫,此时成家还为时尚早,只怕消受不

    起。」

    王乘风嘻嘻笑道:「小老弟谦虚了,如今整个宫里谁不知你是娘娘身边的大

    红人,我们这些老匹夫看着位高权重,其实不过凭着一点资历熬过来而已,你可

    就不一样,深得娘娘圣心,飞黄腾达不过指日可待,更难得是年纪轻轻,前途不

    可估量啊。」

    王乘风嘴里说着,心里却也十分嫉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为了宠臣,一

    下就杀了五个宫人,还赠送了那么多的房子土地,要知道他服侍皇后数十年,最

    大的赏赐也不过才封银数百两,那内务府的差事还是自己贿赂多方,使出种种手

    段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当上的。

    林季不过只是一个略微清秀的小太监,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很

    快就得了如此恩宠,实在是对他多年的付出赤裸裸的羞辱,不过他在宫中呆久了

    ,深知恩宠就是一切,即便再怎么讨厌林季,也不得不打点起礼物,堆起笑脸来

    讨好这个得宠后生,不求他为自己蒙什么好处,但求混个脸熟而已。

    要知道这种当红之人,往往一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卖个好总归没错。

    当下林季推辞再三不受,王乘风却知年轻人往往心热,有时候善心泛滥,于

    是故作不悦道:「若是你都不收那美人,别人谁还敢收?留着无用,徒增开销,

    我也只好将她处死。」

    林季一听果然泛起同情心,连声道:「不过一点小事,何至于此?若是因我

    之故而伤到人命,那也是作孽了,既如此,晚辈便收下了,只是宫禁森严,你是

    如何带她们进来的?」

    王乘风笑道:「我知小老弟今日外出,一大早就准备了一辆香车停在宫门口

    ,那美人儿此时已在车上候着你呢。」

    亏他色色想的周到,现在连车驾都齐全了,林季只得又谢了一回,王乘风便

    告辞出去。

    林季送他出门后,心知此事一定瞒不过李皇后,于是折路来到她寝宫里,将

    王乘风送美女一事说了,李皇后果然大为不悦,怒斥道:「这狗才什么东西不好

    送,竟送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难道答应收下了?」

    林季只得道:「不收能行吗?他威胁要处死那美人,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

    弄出人命来吧。」

    李皇后道:「处死便处死,这种妖货就该少一点,就算他不处死,本宫也要

    处死,难道任由那美人榨干你身子不成,你又是个色鬼不知饥饱的货色。本宫先

    前还担心你出去乱来,谁知还没出门,就惹上风流债。」

    林季听得咂舌,心中对李皇后观感大减,料想此人显然久居高位,早被权力

    腐蚀的没了丝毫的同情心,视人命如草芥,将来若是自己也触怒了她,只怕下场

    也会不妙,趁早还是想办法摆脱才对。

    当下道:「如今你身子也不大好,正该行善积德,何苦又多造杀业?依我的

    意思,不如将那美人送进那亲王府住下,反正那边空着也是空着,时间久了难免

    荒芜,有了人气之后自然不一样。」

    李皇后笑道:「罢了,你既这么说,自然是好的,只是一件,办完事立刻给

    我滚回来,胆敢在外面招三惹四,眠花宿柳,我定派人将你捉拿归桉,屁股打烂。」

    林季连连点头,李皇后又嘱咐良多,末了又道:「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终究不

    放心,端宜服侍我多年,聪明灵巧十分妥贴,把你交给她我才能放心让你出去。」

    林季心中不喜,这分明就是派了个人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于是陪笑道:「

    这可不妥,将她给了我,你也没人服侍了。」

    李皇后摇头道:「长春宫有两百多个奴才服侍我,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

    不少,你不用担心我。」

    说毕拍了拍手,那端宜红着脸从帘后转出来,向林季行礼。

    林季见她生的娇俏妩媚,也就没了别的怨言,于是向李皇后告辞,李皇后一

    直送他出了大门方才依依不舍回去。

    这边李皇后前脚刚走,丽嫔却又跟了出来,拉着林季要说贴心话,只忌惮那

    端宜在身边不好下嘴,林季会意,便让端宜先回房收拾行囊。

    丽嫔见端宜走开,便含泪哽咽道:「你如今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罢。」

    林季大为感动,比之许多甜言蜜语更贴心,于是沉声道:「我怎肯独留你在

    这火坑里煎熬,要走的话大家一起走。」

    丽嫔摇头道:「我有亲戚家人在京城,人口众多,一旦事发,牵连甚广,不

    比你家在乡下,出了事逃入深山,谁能找到?」

    林季道:「此事你不用担心,我迟早也要离开这皇城,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

    离开,绝不会偷偷摸摸,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想想自己才是,如今投在皇后帐下

    ,那边严贵妃必定恨毒了你,没事别离开长春宫,谨防她来害你。」

    丽嫔心中甜蜜,点头道:「你也要多加小心,前几日那事你已经得罪了太子

    ,在宫里有娘娘护着你,他暂且不敢如何,一旦出了宫,他只怕要来生事,再者

    皇上用兵西北,有许多流民进京,搞得外头如今也不大太平,你千万要小心再小

    心。」

    林季答应着,丽嫔又给了他一件首饰道:「若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你拿

    着这个信物去找我母亲,她必定好好安置你。」

    林季推辞再三,见她执意如此,只得收下。

    两人又说了许多贴心话,直到看见端宜拿着包裹走来才分开,端宜便道:「

    能带的都带了,你看看还缺什么?」

    林季陪笑道:「季姑娘办事我放心,方才差遣你是迫不得已,还望姑娘海涵。」

    林季知道端宜姓季,往往以季姑娘称呼。

    端宜笑道:「这有什么?娘娘将我赐给你,本就是让你来差遣的。」

    林季笑道:「我哪敢差遣季姑娘,以后有什么事你差遣我便是。」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正阳门走去,只要过了这道门,便是出皇宫,林季远远便

    看见一个女子

    站在那边等她,等到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七公主身边的丫头晓离。

    端宜便笑道:「看来你在这宫里挺受欢迎的,也罢,我去宫外等你。」

    林季尴尬地笑了一笑,那晓离见了她,连忙走过来道:「等了你半日,现在

    才来。」

    林季笑道:「七公主有什么话要吩咐?」

    晓离道:「咱们公主听见你要出去,不知有多羡慕呢,可惜求了皇上许久,

    还是没有答应让她出宫,她便派我来告诉你,让你多带一些宫外的玩意儿进来,

    无论野史还是杂记,凡事新鲜的玩意儿,都要细细搜罗,不要吝惜钱财,只管找

    来便是。」

    说毕掏出一迭厚厚的金叶子道:「这是公主赐你的金子,若是还不够,就让

    你先垫付,回来与她报账。」

    林季现在已算资产雄厚,自然看不上公主的金子,于是连忙推辞道:「这又

    是何必?留着给公主买水粉吧,她积攒一些家底也不容易,再说我现在已经不缺

    银子。」

    晓离道:「这是公主给你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否则回去我无法交

    差。」

    因此硬塞在林季手里,回头便走。

    林季连忙又将她喊回来道:「七公主就没别的跟我说?」

    晓离道:「再没别的了,就是嘱托你小心行事,太子现在正恼你呢,别撞在

    他手里,你有什么话你以后直接问她便是。」

    说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季不由苦笑,看来这七公主还是小孩儿心性,只知道一味找乐子。

    在经过层层搜检后,林季终于走出正阳门,算来入宫已有半年多,这期间就

    像做梦一般,差点跌入万丈深渊,又瞬间崛起,经历实在让人心惊rou跳,此时一

    旦脱出牢笼,感觉外面的阳光如此耀眼,连空气都是自由的,下意识深呼吸了一

    下,候在外面的端宜走过来道:「你还没告诉我,接下来要去那里呢。」

    林季看见前面一架马车停在路边,叹息道:「先把人安置妥当再说别的。」

    两人于是走了过去,那赶车的马夫见了林季,便过来行礼道:「这位可是林

    公子?」

    林季点头道:「你是王公公派来的?」

    那马夫道:「没错,王公公已经将奴才赐给了林公子,以后你就是奴才的主

    子,只管使唤奴才便是。」

    正说着,从车里下来三个女子,两个是婢女打扮,年纪尚小,另一个则是纤

    细身材,清秀脸庞,令人观之可亲,三人齐齐行礼,脆生生地道:「妾身见过林

    公子。」

    林季便知这便是王乘风献上的美人,当真是未语脸先红,那羞怯模样儿让人

    立刻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来。

    林季有些尴尬,只得问道:「不知几位姑娘如何称呼?」

    那清秀美人儿便道:「妾贱姓纪,这两个丫头一个叫若容,一个叫洺珮,公

    子若不喜,可以给她们取个名儿。」

    林季摇手道:「这名字很好听,不用改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

    赶紧上车吧。」

    诸女答应一声,纷纷上了马车,只是这个车厢有些小,只能容纳四人,林季

    勉强挤进去也还可以,只是这样一来难免有些憋屈。

    要换做以往,林季是做梦都想与美人们挤在一起,但现在他被李皇后折腾的

    够戗,这点便宜还不屑于来占,于是去前面跟车夫挤着坐。

    忠亲王府就在西郊,离皇城有点距离,马车走了一上午才到达,这地方简直

    就是一处皇家园林,横跨两山之间,中间山溪潺潺,两岸花木繁盛,亭台楼阁依

    山而建,俨然一副山居图。

    林季心中有事,也就没心情欣赏这些景色。

    只顾跟留守此处的管事太监交接。

    一番查问下来,原来这王府虽然没有主人,依旧留有二十多个太监负责日常

    打扫,与鼎盛时期的两百多人相比规模算小的,许多地方已经失于维护,已显颓

    象,周围民户越墙偷盗财物现象也有不少。

    若要全部恢复先前气象,非砸个几百万两银子不可,林季显然不愿将银子花

    在此处,对他来讲,能住人就行了,所谓庭院之乐可有可无。

    其余诸女见此芳园,则喜之不尽,四处游逛。

    那纪小姐显然把端宜当做正房,十分笼络,一路上jiejie叫个不停。

    端宜是皇后近侍,一般王公大臣见了她都要低头巴结,因此身份敏感,不好

    与她明说,只得由她去了。

    此时又临近午饭时间,那管事太监勉强凑了一桌菜招待林季等人,虽没有大

    鱼大rou,一些野菜时令还是不错,摆在临河的亭子边,一边赏景一边用餐倒也别

    有风味。

    林季用完饭便先给诸女安排房间住下,自己就要出门办事。

    端宜却道:「娘娘让我时时刻

    刻留在你身边服侍,你这会子丢下我不管那是

    不行的。」

    林季好说歹说,保证很快就回来,这才让她打消了跟随的念头。

    终于摆脱了这些女人,林季心怀大畅,坐上马车后,让那马夫纵马狂奔,一

    路上遇到不少关卡盘查,不过只要插上宫里的小黄旗,便无人敢拦阻。

    至天黑时,方才来到一户小村庄。

    好在秋收时节,村民多晚归,林季不费力就打听到冯刚家的住址,摸黑前去。

    说起这冯刚也算倒霉,偏巧遇到林季要寻替死鬼,死的时候也稀里煳涂的,

    算是为林季而死。

    当日差点被人定为谋逆,牵连家属。

    好在事后有许多太监怕事情闹大,牵连到自己,硬是将他定为疯子,性起杀

    人,这才免了家人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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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林季心里却十分过意不去,因此特意过来看看,方才问路的时候,打听

    到冯刚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瞎眼的母亲和meimei在世,很是可怜,平常得到村民一

    些救济才勉强过活。

    依村民所说,林季来到冯刚家里,果然只有一间小小茅草房,敲门之后,是

    个小女孩开的门。

    那小女孩浑身脏兮兮的,约有十一二岁左右,在黑夜之中勉强看见两个眼珠

    子还在转,屋子里也是臭烘烘的十分刺鼻,房间里竟然没点煤油灯。

    林季便问道:「你这孩子,大黑天为何不点灯?」

    那小女孩道:「油钱太贵,得省着一点用。」

    林季心中感叹,便道:「你mama在吗?」

    那小女孩便向里面道:「mama,有人来找你。」

    里面一个婆子回道:「是那位?」

    林季道:「我是冯刚的朋友,特地过来看看你们。」

    说完这句话,不禁面上发热。

    那婆子摸摸索索走过来道:「原来是来了客人,这位公子去院子里说罢,我

    们家里乱糟糟的实在不能留人。」

    林季便道:「不了,我来送你们一些银子,让你们日子好过一些。」

    说毕从怀里掏出五锭白花花的元宝来,送到那婆子手里。

    来之前林季考虑到乡下人不会认字,特意去钱庄将银票兑换成了现银,乡下

    人平常都只用一些铜钱,连碎银都极难用得到,那婆子虽然是瞎子,一摸便知是

    货真价实的银元宝,每个足有二十两重,慌得连忙跪下道:「大官人,这可使不

    得,我们乡下人那里用得着这么多银子,福没享到,只怕招来祸事。」

    林季想一想也对,这孤儿寡母的,骤然得了这么多银子,只怕引起一些人的

    注意,反而不妙。

    可是若是只拿一些碎银子救济,也定然改善不了多少生活。

    他心里一烦躁,于是道:「你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婆子道:「回大官人的话,原来我家也有几亩薄田种,后来我眼睛瞎了,

    只得让给别人,平日靠织布和邻居救济维持生活,虽说拮据了一点,总归还能熬

    下去。」

    林季笑道:「你瞎了还能织布?」

    那婆子笑道:「已经习惯了,就是动作比别人慢一些。」

    林季便道:「这样吧,我家里正好缺一些下人使唤,你和女儿来我家做活,

    我每月给你一些月钱,总比现在好一些。」

    那婆子忙道:「这可使不得,我一个瞎子,如何做活,没得去丢人现眼,浪

    费了大官人的银钱,小女儿也太小,更指望不了多少。」

    林季见这老人朴实,便道:「不瞒老太太,冯刚生前帮过我一个大忙,简直

    是让我死里逃生,如今他人没了,我也只好回报你们,既然你不愿要银子,就跟

    我走吧,这破茅草屋实在是住不得。」

    那婆子仍是百般推拒,林季不耐烦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女儿着

    想,难道就一直让她跟着你受穷吃苦?」

    那婆子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松了口风,林季连忙唤来车夫,赶着女孩和婆子

    都上了车,那婆子还嚷道:「大官人别急啊,老身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呢。」

    林季笑道:「只管放心,我那边应有尽有,缺什么只管跟我提,你那些东西

    能值几个钱?」

    那婆子只得千恩万谢,把林季视为大恩人。

    路上一番攀谈,林季才知道这婆子姓卢,小女孩叫冯月,只因冯刚突然死去

    ,家里没了顶梁柱,卢婆子便哭瞎了眼睛,养的两头猪也被贼人偷去,日子越发

    难过,虽有乡人救济,到底是杯水车薪,夏天还好说,靠着野菜能撑下去,若是

    到了冬季,只怕冻饿致死都有可能,林季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林季做成这一桩心愿,压在心里的愧疚感终于少了许多,当日将这一老一少

    连夜送到王府住下,端宜见此笑道:「你出去就为这个?神神秘秘的我当你有什

    么大事要办。」

    林季笑道:「朋友嘱托,不敢相忘。」

    端宜也不多说,便带着一老一小去洗澡,换干净衣服。

    那边纪小姐便不舒服了,拉着林季道:「你何处去寻了两个花子来。赏几文

    钱便是,偏要拉家里来住下,将来你给他养老啊。」

    林季有些诧异,这才半天功夫,纪小姐已经有了女主人的心态,只得拱手道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纪小姐笑道:「奴家叫嫣然。公子叫林季吧,以后还须公子多多关照才是。」

    林季便问起她的身世来,原来这纪嫣然乃罪臣纪奉天之女,他爹官至兵部主

    事,因受贿而获罪死在狱中,母亲忧郁生病也死掉,她本人被朝廷充为官妓,结

    果还没来得及送到青楼,便被王乘风买下来,又转送给林季,实实在在的千金小

    姐,难怪身上有股傲娇之气。

    纪嫣然一直说他爹是被朝廷冤枉,林季也不过听听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

    当下林季又道:「原来是纪大小姐,失礼失礼,往后你便住在此处,钱粮脂

    粉我都会命人定时供给,你只管放心住下来,千万别到外面乱走,如今朝廷正在

    打仗,外头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子千万要当心才是。」

    纪嫣然道:「听公子的口气,似乎将来不会长住此处?」

    林季笑道:「我在宫里当差,怎能在此处长住?也不过偶尔回来一次,你要

    是觉得闷的慌,就在园子里逛逛,此处看起来景点颇多,一时半会还逛不腻。」

    纪嫣然心中有些凄苦,她本就痛恨王乘风将她送给太监,将来夫妻之事就没

    指望了,如今又听闻林季又不能常回,那不成了守活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去

    成青楼,否则面对众多男人,她只怕会生不如死。

    两人正说着话,端宜进来道:「可累死我了,好不容易收拾好这两位,你们

    也去洗一洗。」

    林季一看她身后的冯月,惊掉了下巴,这女孩在经过梳洗打扮后与先前的模

    样简直是判若云泥,生的粉凋玉琢,秀气的眉毛下有一双水淋淋大眼睛,就是头

    发有些干枯发黄,假以时日调养,俨然一个美人胚子。

    林季一个劲夸道:「好本事,真会打扮人。」

    一时卢婆子也进来谢恩,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衣,头上还戴了昭君套,若

    是再富态一些,俨然就是地主婆。

    晚饭的时候,一老一少都是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大碗饭。

    那冯月还哭了起来,众人问起时,原来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多白米饭。

    端宜本就心善,此时怜伶之心大起,便笑道:「好孩子,以后跟着哥哥jiejie

    顿顿就能吃到白米饭,那还用得着哭。」

    冯月哽咽道:「要是哥哥和父亲也在就好了,也让他们尝尝白米饭的滋味。」

    端宜正要问她身世,林季连忙插嘴道:「既然你们如此情投意合,不如认作

    姐妹如何?」

    那冯月听了,连忙起身纳头便拜:「jiejie在上,受妹子一拜。」

    端宜笑道:「好妹子,快起来,明儿我带你到城里,买鞋买衣服好不好?」

    冯月却十分懂事,踌躇道:「已经吃了这么好的东西,又换了这么好的衣裳

    ,怎可花费jiejie许多?」

    端宜笑道:「说的好,你jiejie是穷光蛋没错,可你哥哥是个大财主,明天咱

    们就花他的钱好不好?」

    那边纪嫣然也连忙凑趣道:「我也要买衣服。」

    林季纵然心疼钱包,然而美人相求,又当着小孩子,哪敢不从,只得硬着头

    皮道:「好吧好吧,买就买,谁怕谁?不过明天去城里我有正经事要办,你们逛

    街不要给我惹事就好。」

    诸女开心道:「这是当然,多谢大财主。」

    林季又道:「既是吃我的用我的,你们也该付出一点什么,老爷我也要人伺

    候,今晚孤枕难眠,你们谁来自告奋勇?」

    话音刚落,四处一看,这几个人居然都跑的没了踪影,林季不禁懊恼道:「

    果然我没看错,这帮女人真是可恨!」

    是夜,只得去上房睡了,不过这王府房间太多,一到晚上阴森森,又传闻当

    年忠亲王造反失败后被禁卫军勒死在房间里,一向不惧鬼神的林季竟然有些害怕

    ,不敢去那王爷睡过的正房,只得选了一个挨着诸女的房间里住下,美名其曰护

    花使者。

    第二日用过早膳,众人赶了两俩马车去城里,一路上欢声笑语,叽叽喳喳说

    个不停。

    林季先得去办正事。

    开玩笑,李皇后一口气送了他五家店铺,作为老板必须得去接收一下,顺便

    在员工面前露一下脸。

    还好那五家店铺

    都挤靠在一条街上,挨个过去拜访就成了,不用东奔西走。

    这五家店铺分别是裁缝店、当铺、赌场、茶楼、米店。

    原本林季想让五女在客栈候着,可纪嫣然等不及,一定要跟去,只得遂了她

    的意,带着五女直奔过去。

    然而他一个男人,带着五个姿色出众的女子出行,简直跟楚留香一样颇为扎

    眼,登时引起路人各种嫉妒,看他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林季心知不妙,连忙加快脚步,未料这祸事还是惹了上来。

    几个城中的青皮混混很快就盯上了他,在一处角落将他拦了下来。

    一个领头的刀疤脸凑了过来,看也不看林季,只对他身后的端宜道:「好姑

    娘,哥们那边有新进的胭脂,成色很好,你跟我去,我送给你用好不好?」

    端宜也不答言,只笑着看林季。

    林季直呼倒霉,他现在明明是战五渣,别说做护花使者,能自己逃脱都成困

    难,可在诸美面前可不能落了面子吧,否则将来以后怎么混社会?只怕传到宫里

    ,连李皇后也会瞧不起他。

    想来想去硬来占不到便宜,还是送钱买路吧,于是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道:

    「今天我有事情,这点东西算咱们交个朋友。」

    那刀疤脸接过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收入怀里,缓缓凑过来照脸吐了林

    季满脸唾沫,呸了一声道:「有钱就了不起了?咱老子最讨厌你这种有钱人!」

    林季此时只觉两腿发颤,也不知是发怒还是恐惧,每到激动的时候,他两条

    腿总是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就在他刚拔出匕首的时候,身边的端宜却动了,呼的一拳打过去,直接打在

    那刀疤脸的太阳xue上,打的他眼冒金星,整个人都蒙了圈,还未回过神来,端宜

    又飞起一脚,踢在刀疤脸下身,疼的那人在地上翻滚乱叫。

    那些喽啰这时才回过神来,大喊道:「小妇养的,竟敢对我们老大动手!」

    一起围了过去。

    端宜双拳难敌四手,登时落了下风,这边纪嫣然一吼,领着两个婢女也冲了

    过去,对着那群喽啰拳打脚踢。

    只有冯月留在林季身边,瑟瑟发抖。

    林季见女人们都如此厉害,自己怎肯躲在后面,挥着匕首也冲了过去,刀刀

    往致命处捅,这一下众喽啰慌了神,他们不过只是街头斗殴,没想着跟人拼命,

    也不占据正理,眼见一人身上中了一刀,血水四溅,各自大喊杀人拉,慌忙逃窜。

    林季犹自举刀追赶,诸女见他青筋鼓起,满脸通红,也都吓了一跳,三个人

    一起按住才夺了他的刀。

    事后林季回想起来,就像跟做梦一样,满脑子只知道用刀乱刺乱砍,浑然不

    知身上已经挨了好几脚,现在才觉得肚子疼痛难当。

    诸女也都抱怨他太过莽撞,不该如此拼命。

    不过总归没在美人们面前丢脸,看来以后还得多学习一些格斗之术。

    方才那群混混显然刚出道不久,还没有与人下死手的觉悟,要是碰到老道的

    混混,回过神再反杀过来,他必定当场殒命。

    这就叫装逼不成反送命。

    这场风波让林季大受刺激,练武健身以后再说,现在必须得让自己安全,因

    此一切事情办妥后,他将诸女送回了王府,向那王府的管事太监问道:「那里去

    招好用的护院?」

    那太监笑道:「若说护院,当然是镖局的最好,武功又高,只是价格不菲。」

    林季摇了摇头,那些镖师走南闯北,过于油滑了一些。

    那太监又道:「江湖游侠也不错,他们多爱在酒楼扎堆,常年在刀口上舔血

    ,打起架来不要命。」

    林季又摇了摇头道:「有没有那种老实巴交能吃苦的人?」

    那太监便道:「这个……容我想一想。」

    林季便递过一块银子道:「好好想,我急用!」

    那太监接过银子,拍腿道:「城东运河有许多纤夫,力气好又壮实,大多都

    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组成,只是武功不高,不过训练之后,应该可以。」

    林季拍手道:「挺好!我这就去招!」

    那太监道:「那地方是码头,各种帮派林立,打架滋事的天天有,林管事要

    是伤到了,我怎好给娘娘交代?还是我们一起带了人去把。」

    林季一听正合此意,又吩咐道:「都给老子换了太监的衣服,不然别人还以

    为我们招太监,吓跑了他们可不大好。」

    那太监笑道:「这是自然,何须吩咐。」

    林季笑道:「给众兄弟们说,事成之后人人有赏,他妈的,今天早上就该带

    着你们一起进城,虽然都是空架子,总也能煳弄人。」

    当夜又商量了许久,第二日众人饱餐一顿,来到运河码头,果然见许多赤裸

    着上身的纤夫,一个个精瘦漆黑的身材,腱

    子rou隆起,东一堆、西一堆扎起,林

    季便知这些人都按乡邻聚集。

    他便留了心眼,记住这些人模样。

    那王府管事便举起一个牌子道:「来来来,此处要招护院家丁,要应聘的都

    赶紧的,别错过时机,限额二十名。」

    众纤夫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此处招人,连忙都迎了过来,指着招牌指指点点

    ,就是没人前来应聘,大家都是看热闹的心理,似乎等着谁是第一个去趟水。

    林季便大声道:「若做了我的护院,每月一两银子,包吃住,若有伤亡,还

    会给家里补贴,谁愿意来!」

    喊了半天无人应,林季怒道:「一个个缩头缩脑,根本不适合做护院,走,

    咱们去别处。」

    话音刚落,一人道:「我来应聘!」

    林季一打量,此人廋黑身材,像个猴子。

    连忙使眼色给王府管事。

    那王府管事便道:「既来应聘,报上名号,年龄,家庭住址,有无子女和疾

    病!」

    那人朗声道:「我叫刘贵子,东川麻坡镇槐树村人,今年十八岁,身体健康

    ,一直单身!」

    那管事看看林季,林季点了点头,他便用笔记下来。

    林季便给了刘贵子一串铜钱道:「这是赏你的,先去那边等着,不许乱跑!」

    那刘贵子大喜,领着赏钱一边谢恩一边跑了过去。

    众人一见真有钱拿,哗啦一声全拥挤过来,个个高呼道:「我应聘,我报名

    ,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