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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她的举动会毁掉信王府。先帝最戒备信王府,若知道世子与妹——”她停一停,仿佛在整理自己惊魂未定的思绪,“先帝如此喜爱meimei,meimei尚且两度入狱,身边的人被查问用刑。倘若知道meimei与信王府有密切关联……我左思右想,只好借口她侍药不谨,将她杖毙,以绝后患。”我叹道:“jiejie虽然自幼习武,却从未蓄意伤过谁。”启春笑意苦涩,透着事过境迁的庆幸与后怕:“我本来想,告诫她一下也就罢了,只是当时王爷整日饮酒,王妃病着,世子又在狱中。我实在不敢冒险。”正文第284章女帝师五(9)启春不但救了高旸,也救了我。若宋氏的图谋得逞,漱玉斋的死伤又何止小钱和芳馨?我站起身,深深拜下:“玉机当时被禁足,困守漱玉斋,一筹莫展。若不是jiejie当机立断,玉机焉有今日?多谢jiejie救命之恩。”启春扶起我,目中泪光隐隐:“好meimei,你知道我的心就好。今日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愿与meimei共侍一夫。”我叹道:“jiejie当年为着世子的三心二意,曾负气出走,又让世子写下休书。如今倒愿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玉机不明白。”启春微笑道:“若是别的女子,自然不行。可你是我的meimei,那便无妨。”我这才稍稍放下戒备之心:“多谢jiejie的厚爱。玉机……不愿嫁给世子。”启春道:“这是为何?meimei难道不知,世子如今还是惦念——”我断然道:“jiejie!”启春愕然,只得闭口不言。我叹道:“jiejie,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玉机在宫中十一年,人事繁芜,早就不记得当年的事了。更要紧的是,我看重与jiejie多年的情义,不愿轻易葬送了。”启春道:“我不是那等无知妒妇——”启春说亲的口吻似乎有些急切,不似方才说起在西南之事时的爽朗豪气。我笑道:“jiejie若没有别的公子说给我,那此事便不必再议了。”启春一怔,只得道:“也罢。往后的日子还长,meimei慢慢想不迟。”我正色道:“我知道jiejie并非试探我,我也不是一时装腔作势,日后半推半就。这件事不必多想。jiejie若再说此事,我只有下逐客令了。”启春忙道:“罢罢罢,我不说了便是。好端端来看望meimei,倒惹得meimei不快。是我的不是。”我叹道:“我明白jiejie的好意,不忍见我一世孤独。但我并不觉得孤独,日后也不一定非嫁人不可。jiejie就不必为我费心了。”启春的脸上有败落的颓丧和尴尬:“这也好。好容易得了些自在,何必又嫁个人拘束自己。meimei高兴便好。”晚膳前,启春与安定回府去了,我亲自送出正门。不知何时落了几点小雨,青石街道上湿漉漉的,车马行人倒影参差,似在未知的那一世里行色匆匆。灯稀稀疏疏地亮了起来,在地上映出大团的青紫,幽冷而静谧。远处一道长长的浮云,透着暗昧不明的赤色。天色沉闷,心也是沉闷的。还未回到正屋,绿萼便迫不及待道:“世子王妃当真是奇怪,好好一个女将,竟然也喜欢做媒人。还是给自己的夫君说媒。她明明知道世子一直喜欢姑娘,还想姑娘嫁给世子,真真莫名其妙。”未等我回答,银杏便笑道:“奴婢却觉得世子王妃并没什么错。”绿萼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我驻足笑道:“这话怎么说?”银杏道:“奴婢以为,世子将来是要继承信王王位的,眼下虽然没有得宠的姬妾,可日后必定是有。与其让那些人夺了夫君的宠爱,倒不如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世子既然喜欢姑娘,世子王妃只要与姑娘联手,何愁那些个女人兴风作浪?”绿萼看了我一眼,呵斥银杏:“世子王妃与姑娘多年的情义,怎会用如此心机待我们姑娘?你说的这些心思也太龌龊了些!”银杏一凛,忙道:“这……奴婢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姑娘别怪罪。只是……”她抬眸觑着我的面色,愈加小心,“除了这一条,奴婢当真想不出世子王妃为何非要让咱们姑娘嫁给世子了。”我笑叹:“罢了。我们在这里胡乱猜,都是枉然。”银杏忙道:“当年在宫里,姑娘连皇妃也不做,又怎会去做一个亲王世子的侧妃?依奴婢看,姑娘当快些出京,否则像越国夫人一般,恐怕官媒就要找上门来了。”我笑道:“银杏说得不错。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京城,那便越快越好。只怕迟了,事情越来越多,便走不了了。”绿萼道:“姑娘微服出京,别的不怕,只怕路上会遇见歹人。奴婢以为这事急不得,须筹备妥当了才能起行。”我笑道:“说得有理。若去繁华富庶之处也就罢了,西北河北,还是要小心些才是。那就把宫里带出来的火器都带上,再让朱云配些弹子火药,也好防身。”绿萼掩口一笑:“就知道姑娘惦记着那些火器。”我嗯了一声,淡淡道:“不错,别的火器也就罢了,那柄双管铳是一定要带上的。”仿佛从正门走到堂屋的片刻,天就黑了半截,于是吩咐摆膳。刚刚坐下,还未提起竹箸,便听见一阵又快又重的脚步声。小钱忽的掀开帘子,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好一会儿才站定。绿萼一面为我盛汤,一面笑道:“钱管家日理万机,游刃有余,今日怎的如此慌张?”小钱喘着粗气,满脸通红,眼中却全是狂喜之色。我又是诧异又是好笑:“究竟怎么了?慢慢说。”小钱颤抖着双手,把手心里皱成一团的白麻帕子一边慢慢展开,但见是一枚黄澄澄的三才梭。我摸一摸颈下,这才想起我今日并没有戴三才梭。于是笑道:“你怎的将我的三才梭拿出来了?”小钱颤声道:“大人仔细瞧瞧,这并不是大人的那一枚。”我拈起那枚梭,这才发现上面并没有穿丝带的小孔,并且比我的那枚更新更光亮。“的确不是我的。究竟是哪里来的?”小钱道:“才刚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自称刘钜,在外求见。奴婢见天晚了,让他明日再来,他便给了奴婢这个。”仿佛从记忆的最深处传来一丝触动,然而我又实在想不起这“刘钜”究竟在哪里听过。绿萼道:“刘钜……奴婢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