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难平 第二部(3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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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4日 第36-37章 恍惚中,我的耳边出现了很多声音,很嘈杂,有孩子的哭声,有大人的哭声,有争吵声,难道我真的被那段视频带入了地狱之中? 不对,鼻端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勾起了脑海中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小时候发烧被父母连哄带骗拖去社区医院打针吃药,这种味道始终和病痛联系在一起,让人感觉非常不好。 沉重的眼皮似乎有千钧之重无法抬起,但是我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待久的人,每次挣扎时那一抹投进眼睑的光亮让我忍不住一次次去尝试追逐光明的感觉,终于,我用尽全力打开了一条缝隙,刺眼的白炽灯光射向我的瞳孔让我不禁轻呼一声。 “医生!医生!爸!妈!建豪醒了!”一个女人兴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双眼在明亮的灯光下还不能完全视物,我举起一只手掌去阻挡刺眼的光线,随后一阵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 “建豪啊!哎呀你怎么回事啦?吓死mama啦!”是老妈略带哭腔的声音。 一滴冰凉的水珠滴落在我的面颊,冰冷的感觉让我回了回神,稍稍适应光线的我努力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是三张人脸,妻子和老爸老妈。妻子正在掩面低泣,刚才那滴水珠正是她的眼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太累了吧。”我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但是我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故意回避着妻子。 “你们都是病人家属是吧?”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来到面前。 “是的医生,我是他妻子,这是他父母。”妻子说道。 “医生,他是怎么了?”老妈急声问道。 “嗯。”医生看了几人一眼,低头翻起了报告,“病人平时有接受高血压治疗吗?” “高血压?没有啊,他身体一向很好的。”妻子说道。 “高血压平时不一定会有明显病症的,他刚才送进来的时候上面的舒张压超过一百八了,这已经很吓人了,但是别的体征都还正常,他的晕厥应该是和血压有关的,家里有遗传史吗?” “有的,我有轻度高血压,我母亲也有。”一直没说话的老爸开口了。 “根据检查,他应该是有原发性的高血压,既然这次发现了就要开始接受药物治疗了。” “医生,那……高血压为什么会昏倒啊?”老妈还是对我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哦,这说不准的,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会导致各种情况,如果是受了明显的外部精神刺激或者过度劳累都会引发他这种情况。” 医生说话的时候我扫视了几人的表情,老爸老妈一脸茫然,而妻子脸上则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愧疚。 老妈看看我又看看妻子,“建豪啊,你当时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这几天可能是加班累了点,当时想站起来,结果一阵天旋地转就不知道了。” “你也真是的,新公司是不是很忙啊,要赚那么多钱干嘛?身体最重要呀。” “没事的,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医生,那我现在血压多少啊?”我问道。 医生看了看床头的监护仪,“现在是92/135,其实还是处于一个临界值,反正你这药是一辈子吃定了,先从小剂量的来吧,看看能不能控制住。” “医生,那他什么时候能回家啊?”老妈问道。 “再观察观察,没什么事天亮就回去吧。”医生说着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听了医生的话我这才注意到上的电子钟显示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爸妈,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心悦陪着就行了。” 老妈看了看我,眼里是藏不住的忧虑和心疼,这时候老爸扯了扯她。 “儿子说的对,你也有神经衰弱,回去躺一会儿,明天儿子出院我们再来吧。” “老爸说的对,你要是不放心就明天早上来接我出院吧。”我接着老爸的话头继续劝老妈。 “那……好吧,我们就先走了,心悦辛苦你了。” “没事的妈。” 送走了老爸老妈,妻子回到我的床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面对我直视的目光她不敢看我。 “看着我。”我的声音就像这色调冰冷的抢救室一般毫无温度。 妻子的身体抖了一下,使劲吸了口气把头慢慢转向我,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一张花容惨淡的俏脸一点不像平时神采飞扬的陈大美女,这让我有些心疼。 我稍稍直起身,妻子见状连忙过来帮我。 “为什么骗我?” “我……”妻子欲言又止。 “好,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骗我了,我不问这个了。” 妻子闻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是他?” 虽说没有镜子,但是我能感觉我的脸色一定冷得吓人。 “我……”妻子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 “陈心悦!是我给你的自由不够多吗?是我给你的放纵还不够你shuangma?昨天回来要跟我离婚,今天又给我这么一个惊喜,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爆发了,一开始还能稍稍压制住音量,到最后则是近乎咆哮。 夜间的抢救室谈不上人满为患,但是也住了不少病患,霎时间不少人都把头转向我们这里,有些好事的甚至带着热切的目光主动走进想要听个清楚。 “老公你别这样,我们回去慢慢说好不好。”妻子低声啜泣着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公?原来你还知道有些事情要慢慢说?那你给我看那些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嘟嘟嘟……” 一串仪器的警报声响起,监护仪上的各项数据,血压,心跳,脉搏都在快速上升,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我再次无力地靠在了床头,我似乎是坐上了一架飞速旋转的木马,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快速流逝,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来抵御这天旋地转的感觉。 “老公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妻子被我的样子吓坏了,手足无措的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脖子,若是在以往,她这样的动作配上她身上的体香会让我非常舒适惬意,但是此时的我脑海中想到的竟然是她和陆大刚缠绵交媾时搂着对方脖子的样子,我感到一阵恶心,想挣脱但是却又无力做到。 “怎么了怎么了?”护士快步走了进来,“哟,升那么快!” 看来她是遇到了自己不能处置的问题,看了一眼读数就快步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医生进来了,只见他交代了护士几句,护士将一小支药水用针筒注射进我挂着的生理盐水中,仿佛熊熊燃烧的火堆被泼了一盆冷水,炽热的身体迅速冷却下来,原本涨到要炸开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家属,我看你还是先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们看着就行了。”护士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妻子说道。 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嗯好的,麻烦你们了。”说这不顾背后射来的各种目光慢慢走出了抢救室,只是那背影看着实在是落寞。 我事后知道医生给我注射的是扩张血管和安神的药物,在药物的帮助下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可能是用药的关系我睡得很熟,期间也没有做我认为会出现的各种噩梦,直到我的生物钟在六点半将我从睡梦中叫醒,其实另一个原因是被尿憋醒的。 “你醒啦?” 我抬头一看,是身旁一个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护工大姐。 “呃,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因为口唇和嗓子有点干,我说话有些费劲。 “就在抢救室门口,你一个人行不行?” 我慢慢爬起身,昨天那要人命的头痛和眩晕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相比昨天几乎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没事,我能行。”我对大姐笑了笑。 上完厕所回来看见妻子正在抢救室的护士台写着什么东西,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坐回自己的病床,那个护工还在忙碌着,见我回来向我微微一笑。 “小伙子,那个是你太太吧?”护工小声问我。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以为这位护工大姐的八卦心也被点燃了。 “我看你们也就三十左右吧,别怪我多嘴,你太太在外面守了你一夜就没怎么动过,我几次出去都看到她在哭,夫妻之间有点小矛盾说开了就好,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她心里很在乎你的。”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大姐,我以为妻子像我爸妈一样回去了,没想到她居然就在抢救室外坐了整晚。 “怎么?知道心疼了?”大姐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我就看得出你们是一对恩爱夫妻,我估计你们也没啥大矛盾,可能就是有些误会吧,说清楚就好,好了,大姐就跟你说这么多,祝你们幸福哈。” 大姐说完看了一眼正款款向我走来的妻子就转身离开了。 “老公,我给你挂了个心内科的号,我这里手续办完了,我陪你去看吧。”妻子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昨晚没回去?”我的声音柔和了很多。 最新网址 b2021.ㄈòМ 妻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看向我,胡乱的用手捋了捋头发,“是不是很难看?”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我给爸妈打过电话了,说你没什么事,一会儿我陪你回去就行了。梦芸那边我替你请假了,她说你什么时候想去上班了再去,我今天也请了一天假在家陪你。” 去医院的心内科重新量了个血压,从此确认了我高血压患者的身份,回到家后,就着一杯温水吞下了此生第一粒降压药,开始了终生服药的历程。 我们是打车回家的,一路上我的眼神始终飘在窗外,我脑袋里有太多的疑问来不及消化,我能感觉坐在我身旁的妻子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我实在没心情听她说些什么,特别是车上还有个陌生人在场。 回到家我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妻子迈着轻柔的脚步走到我的面前。 “老公,我……” 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 可是她却并不如我的愿,说完就转身朝厨房走去,似乎是在逃避。 “心悦。” 妻子听到我 的呼唤停住了脚步,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身。 “你……有什么要主动告诉我的吗?” 妻子闻言慢慢转过身,向我走了几步,在距离我至少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我对不起你。”声音细若蚊蝇。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吧,我受得了,我不会那么没出息再晕一次的。” “老公你别……今天我们不说这个好吗?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没事,反而是你一晚没睡,该休息的是你,别做什么了,你去睡一会儿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 说完我不等她的回应,站起身径直走进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我将书房的多功能沙发靠背尽量放平,整个人躺在上面试图放空自己,可是事与愿违,我刚闭上眼睛,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中不停闪回。 陆大刚来了,这个曾经被我手上掌握的犯罪证据吃得死死的家伙居然还敢以如此挑衅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而且我的妻子,我那曾经受过他侵犯的妻子居然成了他手上用来射向我的子弹,那个拍摄者是谁?慌忙闪避的第四人又是谁?我的妻子为什么会和他们组成一个奇怪的组合,而这个组合的第一次合作就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妻子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现在想来她在医院面对岳父时的奇怪表现颇为蹊跷,我的妻子第一次让我觉得如此陌生。 离婚?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再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妻子的种种表现哪里像是一个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曾经让我们无比自豪的浪漫满屋在几天的时间内快速消失不见了,房间的温度都比之前低了好几度。 笃笃笃,门外传来传来几声敲门声。 “我不饿,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我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 门外没有说话,低落的情绪似乎特别费神,在抢救室睡了一夜的我居然一闭上眼睛又有些昏昏欲睡,我很想沉沉的睡去,然后一觉醒来这只是一场梦,但是越想睡越睡不着,意识始终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徘徊,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敲门声再次传来,我起身开门。 妻子已经简单洗漱过了,在医院的一夜积累下来的憔悴和疲惫消去了很多,但是脸上的忧愁是掩饰不住的。 “我做了些吃的,一起吃点吧。”声音有些哑哑的。 我点了点头跟她走进了厨房,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油烟味,混合着自身的香气,那是家庭主妇特有的味道,这一瞬间竟然让我有些出神。 一盘炒青菜,一盘炒鸡蛋,几片香煎鸡胸rou,标准的健康食谱,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小碗米饭和碗筷。 我们两个人似乎都有很多话要和对方说,但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者只是单纯在等对方先说,这顿饭不知吃了多久,桌上的几道小菜都已经微凉了,我率先忍不住开口了。 “他怎么会来找你的?” 妻子每次扒几粒米的动作顿了一顿,眼睛直视着面前的饭碗没有抬头。 “他是不是又强迫你了?拍视频的女人是谁?现场还有什么人?”我的语气越来越激烈,语速越来越快。 妻子慢慢放下饭碗,把头别向一边不看我的眼睛,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老公,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我不配你的爱。”她低声说着。 我的心和我的脸同时往下沉。 “你什么意思?” 妻子摇了摇头,“我不是被迫的,我是自愿的。” 我葖站起身,一股气血直冲我的脑门,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骨子里就是个放荡的女人。”妻子继续轻声说道。 我大吼一声,一把将桌上的一切都用力扫到了地上,一时间碗碟碎裂的声音充斥着面积不大的厨房。 妻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坐在椅子上没有逃开。 “陈心悦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我不好,是我贪玩,是我拉着你踩进了这个坑,是我唤醒了我们心中的魔鬼,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要惩罚我我愿意用后半生来承受来弥补,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 妻子慢慢将头转向我,她苦笑一声,努力压了压要哭出来的冲动。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要承受代价的也不只是你,还有我,我们都逃不掉。” “那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我急切地问道。 妻子抹了抹眼角落下的泪,用低沉但是足够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们离婚吧。” 这是我几天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这个词,我的情绪再一次爆发了,桌上已经没有我可以发泄的物品,我顺势一把掀翻了桌子。 “我告诉你陈心悦!我陆建豪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我惹出来的事我自己解决,我捅的窟窿我自己去补!我不需要你一个女人去承担什么,离婚,你想都别想!” 说完我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我在家休息了三天,其实身体上早就没问题了,但是心里的问题不是那么快就能解决的,妻子第二天就去上班了,白天我一个人待在没有温度的房子里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施梦芸的意思是我就算休息一个月 也没事,工资照发一分不扣,但我不是那种自怨自艾逃避现实的人,于是决定第四天就去上班。 妻子第二第三天也都能准时回家,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厚重,一个晚上几乎说不到十句话,我们越来越不像一对恩爱夫妻,反而越来越像一对寄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异性房客,她没有再提离婚的事,但是这样压抑的环境却让我主动反思起这段婚姻存在的价值。 上班第一天,施梦芸一早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她在公司从不掩饰与我的友好关系,所以关于我们俩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但是我本着身正不怕影斜,老子干什么跟你们没关系的宗旨对这些全都坦然面对,所以一得施梦芸的召唤就在有心人的目光注视下昂然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怎么了?这几天微信上跟你说话也爱答不理的,是不是不光是身体的原因?”施梦芸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被查出高血压了,还挺严重的,已经开始吃药了,所以以后没事别让我加班,否则真有可能死给你看的,哈哈……” 我的嬉皮笑脸没有逗笑施梦芸,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和心悦没事吧?”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神色黯了一下,但随即强打精神道:“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 施梦芸听了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如果你们夫妻感情有什么问题,我怕别人会把我当成第一嫌疑人。” “你怕?我没听错吧,还有你施大小姐怕的事?怕是只有怕你的人吧。” “滚你的!说的我好像鬼见愁一样。”说着站起身在我胸前轻轻捶了一下,但随即话题一转,“对了,你前几天见过我爸了吧?他是不是要请你去家里做客了?” 我想起了前几天在刘荻娜办公室和施老板的相遇,于是点头道:“是啊,不过你爸那种大人物光是口头说一声我已经很受用了,他那么忙哪有时间真的一起吃饭啊。” “这你就说错了,他特意关照我邀请你们夫妻下周末去家里做客,这下看你赏不赏脸了。”施梦芸一脸得意地说道。 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甚至让我心生忐忑,会不会是施老板从老婆或者公司里听说了些关于我的什么,如果是从刘荻娜那里知道的我还不是很担心,这女人做事极有分寸,绝对不会嚼舌根,而且就算只是顾忌和施梦芸的关系也会斟酌再三,但是如果消息来源是公司里的这些风言风语,那么情况就会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