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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嘛!”柳眉讪讪道。“我妈不用你送,你走吧。”“三妹,别这样,小凯怎么也是小弟的儿子。”裴晓瑜劝道,“老太太最后一面,怎么也得见见亲孙子。”柳眉得意道,“可不就是说嘛,怎么我儿子也是你们裴家的种,裴家唯一的血脉,要不这房这地还有那平改的钱谁来继承。”裴晓珍心头顿时冒火,冷笑道,“哈,我当怎么突然就良心发现了呢,当初我家那败家子刚进去,您没出一个月就改嫁了,儿子也跟人家姓了,这二十年可没见过来看看我妈一回,怎么就又出现了,原来是盯着钱呢,我告诉你,你甭做梦了,一分钱也跟你没关系。”柳眉登时就不干了,自以为刚才已经很和气的商量了,“裴晓珍你别嚣张,你别以为你不嫁人家产就是你的,我儿子可是长子嫡孙,裴家以后家产都是他的。”柳眉儿子也跟着帮腔,“没错,别想欺负我妈,揍你!”他生的并不高大,身材偏瘦、体型看上去偏弱,所以威胁并不让人生畏。“嘭,”本来放在炕沿上的一碗水被碰到地上,炕上的江素娥挥着手臂虚弱的喘着粗气,张着嘴要说话。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妈,您要说什么?”裴晓瑜凑过去问道。柳眉把裴晓瑜一把推到一边,然后把儿子拉到身边,“老太太,看看小凯,我带您大孙子来看您了,您老走好啊!”说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儿子没反映,偷偷掐了一把,谁知儿子并不灵通,直接捂着胳膊跳脚嚷道,“妈,你掐我干嘛!烦死了,什么时候能好啊,我还约了人打游戏呢!”江素娥对儿子都失望透顶,哪还会奢望离开二十年的孙子有任何孝心,她冲柳眉招招手,“你过来。”裴晓珍以为她妈又要犯糊涂,毕竟重男轻女的老太太是没底限的,但她此时也不想说什么,撇过脸去,眼不见为净。柳眉得意的看了裴晓珍一眼,以为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江素娥还是心疼孙子的,所以马上把耳朵凑了过去。江素娥待到对方凑近,使出混身力气,声色俱厉的,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滚!”柳眉被吼的倒退几步,立即变了脸色,刚想发飙,外面又是一阵sao动,接着就听到有人喊道,“来了来了,裴家宝回来啦!”是的,裴家那个不争气的,要蹲一辈子监狱的唯一儿子回来了,来看他妈最后一面。警车停在门口,然后下来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把裴戴着手/铐裴家宝带了进来,裴家宝个子挺高,但却同样瘦弱单薄,此时神色有些激动,院里众人看也不看,直奔江素娥的房间。江素娥此时已老眼晕花,刚才那一嗓子也耗尽不少力气,油尽灯枯、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仿佛看到她死了二十年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大声的嚎哭,发泄着所有的委屈,却又变成了她那疼了二十多年却又害死男人的‘宝贝儿子’,她歪歪头,墙上挂着她男人裴永志的遗像。裴永志死时六十岁,虽然终年劳碌,但皱纹却不深,眼角有些小细纹,面部稍显松驰,永远晒不黑的脸上挂着小羞涩的笑容,永远那么清清俊俊,让人顿生好感。可惜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不知不觉她湿了脸颊,沟壑纵横的脸上淌满了泪水,渐渐的失去意识,合上了眼睛。这样也好!也好!是爱是悔是恨都结束了。第2章重生第二章重生1978年小高庄村入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还不到七点钟天就已经大黑了,裴家篱芭院墙内,昏暗的煤油灯下,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影似乎都很忙碌。外间门口的台阶下,裴永志坐在最下面一级阶上,面前放着个大木盆。他正在用搓衣板认真卖力的搓洗衣服,长裤、长褂是他的,女士的内衣外套是媳妇的,还有几个孩子的满满一大盆,他搓好一件就放在旁边的一个盛满清水的小木盆里,这里用来投洗二货用的。他刚放进去一件,旁边的一个七八岁小姑娘就会快速的搓洗干净,然后晾在院子里绑在半空中的绳子上,绳子不高,但也不矮,太矮衣服晾在上面会被坠的沾到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这样就白洗了。小女孩个子不高,所以要踩个小板凳踮着脚才能够到绳子,高高的扬起湿嗒嗒的衣服很费力的才搭上。“珍啊,别管了,你去跟你姐烧火吧。”裴永志担心小女儿摔到,让她跟屋里两个正在做晚饭的女儿帮忙。屋里大女儿做饭,二女儿帮忙烧火,配合的很好,裴晓珍进去也帮不到什么忙。裴晓珍看了他爸一眼,什么也没说,但依旧快速的把放在小木盒地里衣服投洗净,然后晾上,裴永志看着一向倔强的小女儿,叹了口气埋头干活。两父女均低头干活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裴永志回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西屋,他与媳妇结婚十几年,今天是第一次吵架,媳妇被他气的把桌子掀翻了,现在躺在屋里也不出来。屋里大女儿和二女儿正在灶边烧饭,大锅里炖着大白菜,裴晓瑜正往锅边贴玉米饽饽,裴晓玲则低头拉着旁边的风箱。玉米饽饽一个个整齐的贴在锅边,裴晓瑜拿起立在锅边的木头锅盖,盖在大锅上,然后坐在板凳上帮着meimei填柴火。柴火是风干的树枝,裴晓瑜很匀速的一根根往里填着,眼神木木的,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填着填着火势越来越小,晓玲看到赶紧又找了几根细小的枯枝凑一小把往里填了,然后又用火棍把柴火架起来,还好有的救,火势慢慢又大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让裴晓瑜‘惊醒’,‘哎呀’一声赶紧跟着又拢了拢柴火。“大丫,你们咋了?”屋里有点动静,外面听的一清二楚。“没事,爸。”“哦。”“姐,你是不是真的要嫁到X省去啊?”良久,裴晓玲微微抬起头,看着火光映着大姐的高鼻大眼的秀美的侧颜,戚戚然的问道。晓瑜垂了头,半晌无语,灶边的枯枝居然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