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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活下去,便编个理由将我骗到淮南,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也要安全些。可我一走,大牢定会严加看管,到时候若是再想走,便无异于登天。可惜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当时却没有悟到。这些人机关算尽,连朋友也不惜出卖,只有云礿算来算去,算的却是如何将他自己往地狱里推。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徐道长莫急,这茶中滋味岂是一两口便能品完的?三秋不见,道长难道不想同在下叙叙旧么?”那人缓缓走近,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萧落。我起身便要往门外行去:“抱歉,贫道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奉陪!”萧落却也快步堵住了我的去路:“道长莫急,还请赏个脸!”我冷笑道:“一见面便送如此一份大礼,敢问贫道如何敢与萧兄‘叙旧’?”萧落面对我的质问,也不愠怒,依旧笑着道:“今日之事,确实是萧某对不住了,我只是让那些下人去将道长‘请’来,确没想要那群饭桶如此不知轻重,还好道长现在已无大碍!不过一年来,我差人去给道长送了那么多帖子,道长却是一次也不肯赏脸光顾,萧某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我依旧冷声道:“萧兄不必再费心思了,既然萧兄下了那么多帖子贫道都未赴约,那么心中也该清楚今日之事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萧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萧落却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这番说辞,只是笑道:“不急不急,道长听我将这番话说完,若道长仍不为所动,那萧落自会放道长出去!”他话音刚落,顷刻间门口便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手下,我自知是走不掉了,只能叹口气退到桌前,假装心不在焉地喝起了茶。萧落闻言,伤疤脸微微牵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续开口:“徐道长,我知道云公子的事让你对我心怀芥蒂,可这一年来,民间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分为二来看,天年确实不好,然而天时没了,还有地利人和,最根本的原因,还出在颜寅身上。”他这番陈词滥调,我耳朵都听起了老茧,坊市间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口小儿,都在悄悄传播这番堪称洗脑的流言。现在看来,谣言四起的怪像跟他并非无关。萧落见我不说话,也不着急:“这些鄙薄之辞道长不爱听,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今日我们来说点有用的。道长真的如此看好颜寅吗?”他这话终于戳到了我的痛处。抛开个人恩怨不论,确实觉得颜寅是个好苗子,一年前他雷厉风行施行新政,一举拔除了太后党在朝中的中流砥柱,太后党元气大损,而他也终于由一个沐猴而冠的傀儡皇帝彻底崛起,重新夺回大权不说,甚至还将太后弄得灰头土脸。我原以为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一走,海清河晏的盛世也计日可待。然后事与愿违,我没想到太后党在朝中的势力如此顽固,一年来老太婆一直垂死挣扎,始终顽固地占据着朝中一席之地;反观颜寅,一方面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来提防太后党死灰复燃,另一方面受太后党牵制,各种改革放不开手脚,许多大工程也完成得虎头蛇尾,入不敷出,反而加大了民间负担,继而成了有心之人口中的“苛政猛于虎”。反观这一年来萧落的作为——明面上开仓赈灾、笼络人心,暗地里招兵买马、联系各方势力,其司马昭之心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或许一年来,我确实对于颜寅怀着一种盲目的乐观,这番比较之下,或许萧落确实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我实在想不出理由反驳他,可又猜不透他的真实目的,只好实话实说:“不错,我承认,论实力,颜寅比不上你。然而萧老板同我一介白丁讲这些也无济于事,我已隐身于江湖,庙堂之事恕徐某无力亦无心顾及。”萧落闻言,哈哈大笑:“道长果然是明白人,不过徐道长不必妄自菲薄,萧某的大业万万不可缺少徐道长!”我略微抬了抬眼皮,心想他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继续道:“说句实话,颜寅他毕竟贵为天子,而我不过是一江湖无名之辈,真与他抗衡便是不仁不义……”我接了他的话:“萧老板想要名正言顺,那还不简单么?先帝昔日忠jian不辨,枉杀良臣,今皇帝昏庸,天下大乱;越王遗孤承师父遗志,带兵起义,重振朝纲,申越王之冤,解百姓之苦……这些话萧老板恐怕早已在心中cao演了无数遍了吧……”他打断我:“可我这张脸……”说罢,他望向我,那迫切的目光仿佛一根针,将我牢牢钉在凳子上。我心中一凉,难道……他微笑:“不错,以徐道长的悟性,终日穿梭于市野之中,为生计而奔波,实在是有些屈才了……”我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萧老板莫要再说了,你就不怕我将你告发到官府吗?”他见我惊慌失措地模样,笑得愈发猖獗:“哈哈哈哈,徐道长,且不说官府是否会理会你一介草民的无稽之言,我相信徐道长也不会为之。”他目光死死盯着我,不一会儿我的冷汗便将衣服给打湿了。喝口茶润润嗓子,他继续道:“徐道长可知我为何选中你吗?既然徐道长不想承认,那萧某替你回答——你恨颜寅,比任何人都要恨!”内心最深处的结痂伤疤又被生生撕开,鲜活的血与rou就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原以为,一年了,那些恩恩怨怨我都已经放下了,直到有人揭开回忆中我刻意蒙上的那一层纱,痛苦的回忆再度浮现在眼前,我不得不接受现实……云礿死了,那个我最重要的人再也回不来了,而这一切都是颜寅和小顺亲手造成的!可我不愿相信他已经死了!我再也坐不住了,夺门而逃。萧落没有再拦我,只是在我身后缓缓道:“萧某今日的话还请徐道长回去好生考虑,算是为萧某、为道长、为云礿,也为这天下泱泱百姓!”第五十二章宏愿我跌跌撞撞走出门去。伫立在不算喧闹的街巷口,我忽而有些怅然若失。几个小孩笑笑闹闹地从眼前跑过,整条街便都洒满了无忌童言。银铃般的歌声只唱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我听有人说,若你花很多时间回忆,那你的心便在老去。不得不感慨童言无忌之时,不由得又想起些前尘旧事来。六岁那年某天傍晚,天空红得似糖水一般。茶余饭后,不,应该说是白开水余小米粥后,村里的街坊邻居便坐在巷子里小憩一阵。饭后谈资万年不变,无非便是什么翠花和铁牛那些腻歪的两三事,要不就王麻子家那位河东狮今日又怎样变着法子的折磨王麻子云云,大家聊来聊去也都腻了,实在没得话讲,终于便把目光放在了穷秀才那个小儿子身上。“小云礿啊,今日读得是什么书啊?”老老少少目光颇为和蔼,云礿皱了皱眉头。他年纪虽小,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