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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的声音在两处同时响起。加西亚的右手两指瞬间穿过风狼颈下。在场的人齐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然而其后,意料之中喷薄的鲜血却没有从狼骑士的脖子里射出。加西亚没有划断对手的动脉。不过胜负已分。视线被自己的血彻底染红,加西亚摇摇晃晃地松开手指。失血过多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左手兀地一松,那把白亮的指挥剑哐当落地。风狼按住脖子上的血口,转身向萨珊复命,单膝跪下,非常郁闷地一言不发。这样的胜出太过突兀。堡垒里静默无声,腥气熏得人一个个猝然不语。加西亚心疼地算计着自己流了多少血……越想越头晕,然后他听见萨珊的声音说:“兰开斯特,和他决斗。”加西亚愣了几秒。所有人都愣了几秒。放松的神经根本无法集中起来。加西亚反应了很长时间终忍不住脸上血泪横流,他没想到萨珊的声音这么销魂,简直是销魂到死……萨珊本意就是要他去死,加西亚悲愤地抬起头,兰开斯特俯身向亲王说了一声遵命,然后他抽出兰开斯特家族那把著名的玫瑰剑,顶着一脸灿烂到瞎子也觉得刺眼的笑容向加西亚走过来。加西亚一抖,刚准备说我认输算了,却不想兰开斯特忽然在他面前做了一个华丽的收剑动作,精致优雅,慢镜头一样缓缓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阳光在蓝玫瑰的花纹上流过,剑刃冰冷的光辉散射出一串瑰丽的七彩。加西亚浑浑噩噩地抬起手,擦了擦被血糊住的眼睑,然后听见兰开斯特用他特有张扬的声音说:“我认输。”他居然认输……兰开斯特认输。全场哗然。三场决斗,一次比一次让人吐血,一次比一次出人意料。所有人都开始猜测这个红毛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圣殿骑士团排位第一的玫瑰骑士一脸开怀地说认输?认输!有人说兰开斯特认输了耶路撒冷也就完了……所以这绝对是个玩笑,绝对。没有人相信。加西亚晕乎乎地眨了眨眼,一串血珠子顺着脸颊滚下来,眼里暗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唯有兰开斯特那一头冷艳的银发灼灼地闪着冰一般的光芒。光辉夺目。加西亚在心里大骂兰开斯特孔雀开屏。兰开斯特收起剑,对萨珊促狭地说:“看来接下去只能殿下亲自动手了。否则,他就是天下无敌。”加西亚洋洋得意。银质的脚镫叮铛一响,亲王终于从黑马上下来。加西亚听见均匀的脚步声往这边走近,节奏像只猫科动物巡视领土,可惜加西亚失血失得眼冒金星,看不清萨珊的脸,他幻想着亲王被气得五颜六色的样子,心里感到非常遗憾。然而还没等他叹气,萨珊的声音已经近在耳旁,“我知道你是谁。”萨珊在他耳边说。加西亚努力挤出笑脸,听见萨珊的话,他内心十分挣扎,思来想去,最后一闭两眼,直接昏了过去。第13章“加西亚。”“加西亚,到西方去,去你哥哥身边,永远别回来。”“加西亚……”漫长黑夜里没有一丝月光为他照亮脚下的路,北方的天际只有一颗孤独的星星。晚间的沙漠干燥极冷,他换下了衣服只能赤着脚走在沙漠里,他的双脚鲜血淋漓,伤口混着沙粒结成痂,结成的痂破裂,混进沙粒,再结成痂,再混进沙粒……走到最后,他的呼吸里充满死亡的气息。他躲过十几支追兵进入叙利亚西部的沙漠之中,他孤独地在死亡边缘走过了十天十夜,没人相信他能活下来没人知道他怎么活下来,也没人知道他还活着。十个夜晚,只有北方那颗孤独的星星为他指路,他绕过死海南岸,往北走到大马士革。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加西亚梦到自己赤着脚走在无尽的沙漠中,不堪忍受的极渴榨干了他的喉咙,他努力睁开肿成两个水泡的眼睛,失血缺水和外伤水肿混在一起让他惨不忍睹。加西亚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有人喂他喝水有人给他擦洗有人给他换衣服有人给他处理伤口……但是不太对劲的地方是,有人身上淡淡地飘着一股玫瑰熏香。加西亚感觉不好,他挣扎想起身,但是又被按回了柔软的大床上。床上堆满了软软的枕头给他一种亲近的感觉,熏着潮湿的露水和雾气的淡香,金雀花的香气让他从沙漠的噩梦中平静下来,如同回到了他所热爱的法兰西。再睡去格外安稳。直到很久之后。“你是猪变的对吧?”加西亚一听兰开斯特的声音,心想这真是个噩梦,耳朵阖上钻进被子里继续睡。“死人睡了你这么久也醒过来了。”兰开斯特伸手掀被子,“你睡满十天了,再睡我把你扔出去,你起不起来?”加西亚滚了一圈卷紧被子,兰开斯特惹人发火的嚣张声音简直无孔不入:“加西亚?不兰他日奈!”立竿见影。加西亚一跃而起,横眉竖眼:“兰开斯特!”“在。”孔雀开屏的兰开斯特,穿着一身玫红色的骑士装,领口、袖口、前襟和六指宽的腰带上处处刺着精致的玫瑰花纹,就怕没人知道他的变态爱好。兰开斯特坐在床边的高背椅里,裹在靴裤里的修长双腿架在床沿,他一手撑起漂亮的下颚,瞥着加西亚的绿色眼睛里闪着十足自负的光芒。“兰……开斯特!”加西亚的语气已经被首席骑士的强大自信打压得瘪了一半。“我在啊。”兰开斯特照样慢悠悠地应了一句,表情嚣张地问:“公爵大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加西亚眼神闪了闪。温吞的习气像日暮的余晖一样慢慢暗淡下去,另一种锐利的锋芒隐隐约约涌动。他静了一会,盯着兰开斯特一字一字地说:“这个姓,你半个字也不准提。”兰开斯特眉梢一挑:“这种眼神真可爱。”加西亚可气坏了。他深呼吸几口气,病歪歪的身形忽然一跃下床,一把揪住兰开斯特的前襟把人按进椅背,银色的长发在红色的丝绒靠背上散开,像一幅冰红相间的版画。兰开斯特意气张扬地一笑:“这就是你发飙的样子?像野猪。”那双翠绿的猫眼带着戏谑的神色说:“我记得小时候你哥哥送给你一面盾牌,上面就是一只旺达尔野猪……”加西亚愤怒地说:“兰开斯特,我又没招惹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