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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又痒了罢?”配合他的嘲讽,大陇军里一阵笑,士气极盛。北狄首领冷哼道:“大陇称你仁义,本汗看也不过谣言!拿营里的兵当作诱饵,算哪门子仁义!”“大局紧急,可容本将心软!如此境地,皆尔蛮夷所迫!”凌睿喝道。此话一出,群情激愤。两军对峙,正值开战之际,北狄军忽然sao动起来,过了片刻,大陇军也沸腾了。“那是谁?”“好像是——是我们的人!”一人纵马而来,踏破红莲艳火,自后方直杀入敌军。没人知道他怎么从军营逃出来的,就像没人知道他怎么在大军里斩出一条血路,马倒下,人还在厮杀,慢慢逼向敌首。北狄自乱了阵脚,凌睿沉着脸,却始终没号令开战。“放箭!放箭!”那人自箭雨中闯过,转瞬间到了北狄首领马上,剑光落下,手持首级。他跳下马,一手拎着血rou模糊的人头,一手握剑,浑身浴血,背中三箭却无知无感,竟不似个凡人般,煞气深重如修罗。抬头露出未被血污蒙住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满眼血丝,直直盯向马上的凌睿。“为了大局牺牲小我,你真是好算盘!”一开口的声音就嘶哑浑浊,接着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北狄大军被唬住了似的,一时间没了动作,任他在阵前站着。那人拿剑拄着地,双目瞪圆,含血道:“季北呢……”“季北!”“季北!”一声迭一声,不知疼痛般,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来,像是个仅凭一口气支持着的偶人,全部心力都放在了那个寻找的名字上面,如果找不到,他是不会倒下的。但是也有人深深地怀疑着,一旦找到了,那口气就断了,这个人是否就再也不能醒过来......“爷!”大陇军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军队中挤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士兵模样的惊恐地喊道。另一个仅穿着单衣的俊美男子面色煞白,起先疾跑过去,后来一步步慢下,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殿下......”他说,声音颤抖。保持着姿势站立的血人,死死盯着他,然后扔掉人头,一巴掌甩过去:“混账!”季北没躲,拉住他的手似哭似笑:“我混账,我混账,还有力气打人就好......”小王爷看着他,又笑了,摇了摇头:“季北......”“我心仪于你......”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这样说,从未有过的温柔坦诚,交付了最柔软的部分,随即阖上了眼帘。他恍惚想起,自己曾经以为和萧向南不会有交集,曾经想让这只小豹子淡出生活——并没有成功,而他却得到了远胜于成功的回馈。若是那时候没有救他,那时候没有纵容他,那时候没有爱上他,......因爱生忧怖,故铭心刻骨。☆、第四发我的情人不可能那么坏天和二十一年冬,小雪。看守天牢的狱卒还没换班,持茅直挺挺地守在门口,脸都冻得没了知觉。风雪间,隐隐有人影走来,锦衣玉带,披墨色大氅,近了,才发现一旁替他打着伞的竟是宫中侍卫。那人在天牢前停下,侍卫收起伞,出示令牌。狱卒见牌立即要跪,被人扶住,抬头只听那清雅的男子道:“不必,你且在前带路。”被他点到的狱卒应声走着,心中暗道奇怪。皇家天牢已经很久不曾关过人,这一关,关的就是必死无疑的重犯,不说以往锒铛入狱的官员,就说这回落马的,光是罪名也震动了满朝上下。唉,谁能想到名声忠烈的镇国侯府会出一个结党谋反的不肖子孙呢?若非证据确凿——四皇子伏案被贬为庶人,惨遭毒害的安乐王还未曾苏醒,任谁也不敢相信罢。不久前凌小将军还是皇城最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现却都唯恐避之不及,连累着镇国侯府一朝没落,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值这关头皇子必然避嫌,重臣也不会掺合,倒猜不出这位爷是何身份了。狱卒偷眼看看落后一些的男子,规规矩矩地停步鞠躬道:“爷,就是这儿。”季北颔首,没说话。“……都知道规矩,不会让你难做的。”元宝机灵地低声招呼狱卒,带了他往外走,惟留季北一人。天牢阴暗潮湿,带着地上干草的霉味,令人极不舒服。角落里坐着的黑影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来,凌乱的黑发黏腻成结,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毫无记忆里的意气风发,勃勃的野心亦无迹可寻,然而见到眼前男子的那一刻,那双眼睛亮了起来,目光里的怨毒有若实质化般钉在季北身上。最疼爱的儿子因他所伤,昏迷至今,萧晖决不会让凌睿好过,不用看,就知道那破损脏污的囚衣下必然伤痕累累,季北笑了下,可他只恨伤得太轻,伤得不够重……“凌睿,好好享受我给你的回报,”他俯视着地上狼狈的人,语气冰冷,“如若不是你……”北狄夜袭的那天,他回想一次,便痛一次,可就像自虐一样,清晰到萧向南鲜血的温度,手掌抚在脸上的触感,都还未消退。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自凌睿从帐中强行打昏他带走,到元宝尾随而来救出他,再到……再到亲眼目睹爱人衣透艳红,声声啼血,力竭倒下——他恍然觉得身在梦境,至少还有一句等了很久的表白,为这苦涩里掺进甜味。萧向南是为了找他,这个事实残酷而又让他可耻地感到喜悦,但放在失去的代价面前,他不想要。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凌睿。比起手刃仇人,让他煎熬,让他从风光的云端跌落,成为人人鄙夷的过街老鼠,才更快意,又何况是凌睿这样的人?剥夺他的权力和地位,戳破那些荣耀和骄傲,更教他生不如死!“季北……”那人死死地盯着他,猛地扑上前,锁链哗哗作响,“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害你?你犯下的罪行没有一条不属实!”季北冷冷地看向他,“你欠南儿的,我就替他讨回来!”凌睿一僵,突然哈哈大笑,眼角沁出点湿润,形状癫狂。季北不再多说,转身往来路去。“季北——你看着吧!萧向南死定了!他醒不过来跟植物人似的你知道吗!哈哈哈——他死定了!”季北脚步未停,望见狱卒匆匆迎上,只道:“……让他闭嘴。”“是,是。”元宝看了眼牢狱深处,咬牙道:“这等恶毒的人,就该剁了喂狗!要不是他,爷也不会……”“行了,”季北沉声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