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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昨晚?能有什么事儿?士凉拒绝去想是朕的事,安慰地睡去了。第二天,暴雨。士凉依然坚定地在外面混了一整天,入夜而归。拧动钥匙,随着门锁喀拉一声,士凉心里也是一紧。他不知道是朕在不在里面,竟然感到害怕。实际上是不在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失落。第三天依旧如此。直到第四天的时候,士凉拿着手里新打印出来的策划,愣了神。“那个,舒怡师姐。”士凉走上前,“主持人栏是不是印错了?”舒怡师姐说,“没印错呀,哦,主持人换人了。”是朕呢?中午,士凉抓着那本新策划,气急败坏地回了113.一进门,就看到甄羽坐在椅子上,手里抓着手机,红了眼眶。外面是乌云密布,一楼潮湿又阴暗,士凉犹豫了一下,打开了灯。“怎么了甄羽?”甄羽连忙别过头,带着鼻音说,“没事,没事。”士凉刚想上前安慰,就被殷陶小槑拖到楼道里。“嘘……”小槑说,“你就别问了。”“到底什么回事儿啊?”士凉拧着眉。“甄羽他爸去世了,刚走的。他刚才订机票,但是今天的航班都没了。”“哦。”这样啊。士凉转身走回寝室,“走吧甄羽,我开车送你回去。”葬礼被定在第二天,士凉没有去。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市区里转着。雨水砸得车窗劈啪作响,惹得士凉心烦。这场葬礼,士凉没有理由去。是作为家属的同学去?还是作为凶手去?但是他想去。银色的宾利驶过环山公路,再往前走就是南山陵园了。士凉将车停好,沿着小树林里的阶梯往上走。雨水渐小,淅淅沥沥,远远地,士凉看到了参加葬礼的人群。是朕的母亲是一位事业成功的女性,在士凉的印象里,几次见到都留下了优雅大气光鲜亮丽的印象。这个坚强的女人独自撑起这个家,守着‘丈夫会醒’的信念守了三年。就在这一夜之间,她憔悴了很多。甄红安抚着母亲,甄羽站在一旁。甄红是是朕的jiejie,对于父亲的情况她早就了解了。父亲醒不过来,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入土为安,葬礼在雨中结束了。士凉站在树后远远地看,没有找到是朕的身影。他也许不会来,不,他也许会来。人们渐渐离开,士凉靠着树,发呆。‘你的灵魂根本就不会波动,你根本就没有感情!’雨雾阻挠了视线,但他一眼就能认出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是朕那天穿了那件蓝白相间的外套,大大的帽子,高高的领子。不过这雨实在是大,扣着帽子也无济于事。他将帽子撩开,抄着口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一个墓碑一个墓碑地找过去。最后,他在一块墓前停下了。‘138亿年的心智让我的情感波动沉寂了。’医生说,病人已经脑死亡了,这样还能维持三年的生命真的像是奇迹。奇迹在于,是朕这三年从未停止过一件事,用自己的灵质撑持父亲的呼吸。在是朕心里,有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愿望。如果有一天,父亲能够醒来,他就回去,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中去。不再想宇宙的未来,不再管世界的秩序,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享这份普通人的幸福,如果有天父亲能醒来。十五岁那年,是朕的生活倾覆了。他愤怒,他不解,他甚至对是煊刀剑相向,他觉得命运这东西真是cao蛋。直到父亲遇害,他才冷静下来。他离开了那个家,慢慢接受起138亿留给他的一切。他觉得一切痛苦都是必然的,只要用磨平的心智承接下就好。但你说,只要是个人,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是朕在墓前蹲了下来,“对不起。”五天前那个晚上,是煊来找他,是煊说你父亲的身体又要撑不下去了。次日,是朕乘最早那班飞机回了家。他的灵质不能用,他找来是煊,然而是煊却说,“这一次,我不想帮你了。”“为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父亲醒不过来了。想想你的母亲,她守着不会醒来的丈夫,又被调换了儿子,放过那个可怜的女人吧。”都懂,是朕都懂。那天他和是煊在医院大打了一架,最后由他亲手终结了父亲的生命。父亲走了,连带着他那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一时间,积压在心里的苦闷一涌而上,丧父的悲痛,对过去的留恋,就连胸口和侧腰上的枪伤都撕裂般痛起来。“我回不去了爸爸。”他哭了,“我回不去了爸爸。”雨水变得豆大,瓢泼的大雨在地面上砸起了水烟。在这无人的空旷之地,是朕终于放肆地宣泄起来。士凉隔着老远,隐约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我真他妈想让你哭一次,让我看看你因痛苦而扭曲的丑态,让你变得和我一样肮脏和堕落。’士凉背过身,靠着树干。他竟然不敢去看。“我好像说了很过分的话啊。”士凉将手背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这一次,他的眼睛却是干涩的。哭不出来,心里堵得慌。或许他应该冲上去抱住是朕,就像他一直渴望是朕来抱住自己一样。但是他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一步也无法向前。‘去啊,去安慰他啊。’他在心里催促自己。然而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你应该恨他,他这么痛苦不正是你想看到吗?’不,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再也不想了。士凉他在害怕,他从没见过是朕这样,这让他手足无措。‘他在哭啊,原来他真的会难过啊。可你一个杀人凶手,出现在他面前做什么呢?’士凉最终也没有向前迈出一步。天黑了,雨也停了。是朕呆滞地坐了半晌,起身走了。乘上末班车回到市区,是朕下了车,往家的方向走去。士凉则缓缓开着车,一路尾随是朕回了家。他将车停在楼下,抬头看向那户窗子,这一坐就是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