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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学会找寻那个修正的身影,即使灯光抖动,即使未来黯淡,他站在那方彼岸,永远微笑向自己张望。管平安看见苏留白孩子般笑脸,看见他对自己竖起大拇指,轻轻一笑,身体慢慢滑在地上。苏留白的笑容僵在脸上,错愕的神情来不及登场,人已如箭般冲了过去,他大喊她的名字,几秒之后将瘫软的她抱在怀中颤抖。“我答应过你的事办到了……”话音刚落,疲倦如山将她压倒。苏留白惊疑地翻看自己的手,手指上刺眼的血液正往下低落,他出神地发愣,仿佛看不明白这和怀里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他灵魂出窍地听不见身边慌乱嘈杂的声音,眼睛瞪的溜圆,直到闻讯而来的张旭杰喘着粗气对他大喊,他抬头看着他,依然说不出话来。张旭杰便将管平安抢到自己的怀里,抱起她往手术室走,苏留白跌坐在原地,两手依然摊起,怔怔地看着管平安离去那一地的血痕,他从没有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直面离别的冰冷。即使再努力,是不是都留不住她?☆、第64章这个城市由此走向炎热。道路上好像随时蒸腾着水蒸气,行人尽量让自己躲避在阴凉之中,但大多是徒劳的,燥热由上至下,由外向内地弥散开。这个季节里,最美的时刻便是繁星点点的夜间,微风送来一丝清凉,带走白日不能逃躲的暑气,此时若是走在江边听着水拍寒石的声音,身旁再有一知心人陪伴,便真犹如天上人间的浪漫。苏留白看着窗外一角的上玄月,半截地挂在湛蓝的天空,旁边几颗小星不争宠地璀璨地闪动,他独爱此时的天空。盛好一碗粥放在床旁,又盛另一碗给坐在一侧写作业的苏念乐,苏念乐笔头挥动不停,对苏留白摇头说:“来之前在刘奶奶家吃了。”苏留白嗯了一声,将保温盒盖好,“回头帮我谢谢刘奶奶。”便坐在苏念乐旁边看他写字。苏念乐落笔很用力,很有一种力透纸背的劲头,字写得中规中矩,但边角总是带出很远,这点和管平安一模一样,大抵儿子是像妈的,远远看起来和和气气地,让人误把倔强看做腼腆,疏离看做恭谨。苏留白摸摸他的头,苏念乐皱下眉,没有吭声。父子俩平日的相处让人想到相敬如宾这几个字,但并代表他们的感情不深。他笑了笑,转着眼看到窗上倒影的景象,笑容忽然就消失了。床上那人半倚身子,将枕头靠在身下,面容苍白,越显瘦弱,唯有一双眼,明月般皎洁,静静望着你时眼里盛着真实的爱怜,当你回望她那一刻,瞬间就看见了灰色世界里的颜色。苏留白敛了笑,转回视线,目光落在苏念乐写字本上,好像在看管儿子功课的好父亲,但管平安知道,苏念乐何曾让他cao过心,他对自己冷漠疏远,不过是怨恨她让自己受了伤。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苏留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依然没有回应。管平安无奈端起床旁那碗粥,一口一口地喝着,剩了大半碗时放回原位,苏留白听见声响过来收碗,看见几乎没动的粥碗,眉眼微动,仰头喝光了粥,拎着空碗去卫生间刷干净,又放回柜里。病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安静地只能听见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管平安又是多顽固的女人,那年她在美国街头流浪,一群混蛋将她困在胡同中抢劫,她把仅剩的钱扔在他们脚下,那些人却又惦记起她的身体来。为首一个持着匕首在她脸上拨弄,刀尖的冰凉慢慢往下将她衬衫扣子一个一个挑断,最后一颗扣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响,就在那一刻管平安抓住抵着自己的匕首往进插,冰冷的刀尖穿透温热的肚皮在腹腔里游走了几厘米,被她再用力拔出,带起一串血光。血光冲进眼里,烧灼出惊人的愤怒。那些人大概没有看过这么血性的女人,看见她满身血地向自己逼近,竟然一股脑地跑了。管平安站在原地冷笑,揽住自己的衣襟,用纸巾堵住冒血的窟窿,就近找到一家诊所缝了几针,缝完后她对那个年轻的华裔女医生说:“我没有钱,或许你让我为你打工赔偿,或许将我送到警察局。”后来她并没有被送往警察局,那医生甚至不用她付出代价,她表示感谢和尊敬,然而后来她还是还了钱。对管平安而言,生命永远排在尊严之后。但她现在却觉得,矜持着无聊的尊严的自己在面对苏留白沉默的视线时,越来越站不住脚了。晚上,苏留白送儿子去刘奶奶家返回后,担忧地对管平安说:“自从你出事,念乐再没有去过学校,学校门口都是记者,平安,儿子早晚会成为你我这样的人吧。”管平安笑着说不会。苏留白叹了口气,躺在另一张床上,“我真恨你。”“要是我死了,你还恨么?”苏留白猛地翻起身,瞪着她半晌不说话,末了穿了鞋走出门去。管平安怔怔地看着,有打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不一会儿,门又开了,苏留白一言不发,重新躺回床上,管平安翻了个身面向他,探究而肯定地说:“你抽烟了。在病人面前这样不好。下次再抽也给我一根。”苏留白喘着粗气,将背留给她。黑暗里管平安无声地笑了。她永远忘不了苏留白当时的表情,绝望地好像被世人抛弃的孩子,惊惧之下竟忘记了悲伤,像没有灵魂的木偶。翌日清晨,管平安在梦里醒来,看着苏留白冷漠的侧脸想,昨晚搂着自己温热的怀抱是否是幻觉。这是她醒来的第六日,也是苏留白对她态度惊人转变的第六天,管平安有时也委屈,“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苏留白看都没看她一眼,穿了大褂就去上班了。管平安想很快就该有警察找上自己,毕竟当时的情况虽然混乱,但那儿的人都是人精,前因后果再明白不过,新闻媒体对此并没有报道也在预料之中,她身份尴尬,这本就算得上是家事,况且是关于厉家和叶家的家事。但她确实是杀人犯,这个身份如噩梦般困扰她多少年,醒过来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脱离了这个动机和事实,心里的沉重却不能减轻分毫。来人是陆光,没穿警服,一身休闲贵公子模样,唇红齿白的对她笑。管平安顺从地伸出双手,说:“来吧”陆光跳坐上窗台,翘着腿,坐姿毫不端重,但她相信若是在大街上,必然会勾引不少的少女心。“要抓你还能等到现在?有人往警察局寄了份录音,来自你当年决定取消杀人计划的电话,厉洪涛同时录了口供,证实他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