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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鸿一声:“过。”楚绎扶着栏杆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剧务把门打开,他走出来,只觉得身上脸上黏糊糊的全是汗,拍拍手上的铁锈,伸出脖子让工作室跟来的助理给他擦了下额上的汗。这时候已经是晚饭点了,副导演喊着休息,楚绎侧头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的位置望去,正巧望见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站在燕秋鸿旁边,他愣了下。巷子边上各类起来堆得很是杂乱,而秦佑穿着挺括的白衬衣站在满目凌乱不堪中,整个人看起来不染纤尘,卓然独立。楚绎一时有些恍惚,秦佑出差好几天了,他没想到他会今天回来,更没想到他会来片场探班。秦佑站在那跟燕秋鸿说着什么,但灼灼的目光一直穿过来往的人落在他身上。楚绎顿时脊背都僵了,他有种错觉,身边花草木石、人来人往的背景全都虚无消隐到沉沉黑暗中,独独只有两束耀目的光线打在他和秦佑身上。这种错觉让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迎着秦佑的目光走过去。一直走到秦佑和燕秋鸿跟前,燕秋鸿笑着说:“晚上没你的戏了,收拾收拾回家吧。”说完还别有意味地对秦佑递了个眼色。秦佑压根没看燕秋鸿,只是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凝在楚绎身上,像是要等他开口。楚绎扬下嘴角,“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秦佑说。那就是到家不久就来片场了?楚绎垂下眼睛,点一下头,“我去卸妆。”燕秋鸿是个细节控,刚才那场戏拍的是角色的学生时代。为了符合“整天顶着日头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男孩”的设定,楚绎肤色被化妆师刻意化成了古铜色,厚厚的一层粉底黏在脸和脖子上,又留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不舒坦。楚绎卸妆没用多久,收拾好东西转身回来,走到燕秋鸿和秦佑身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燕秋鸿说:“刚才那场拍得怎么样,还满意吧?楚绎步子下意识地放轻放慢,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也期待秦佑的回答。而后,他听见秦佑用一贯淡漠的声线,十分不满地对燕秋鸿说:“我把你家孩子涂得乌七麻黑放笼子里关着,你满意吗?”楚绎听着嘴角一抽,但很难形容,似乎心里头还笑得不情不愿。以至于他这个笑比哭还难看。秦佑的车已经让司机开走了,离开路上开的是楚绎的车,不过,开车的人是秦佑。楚绎也没多推,自己坐在副驾座上,话比平常少了许多。秦佑估摸着他是累了,刚才燕秋鸿也说楚绎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看着有些恹恹的。车窗外远远望去,能看见横卧起伏的远山,暮色已经落下大半,头顶天空一片黛蓝,只是与地平线相接处,残阳余晖晕出大片橙黄,路边街灯已经亮起,华灯初上。而楚绎身子陷在阴影里,只有间歇晃进的灯光在他隐有疲色的面容上明灭不定。目光转向前方的路面,秦佑说:“外边吃了再回去。”想到前些天赵离夏深夜在朋友圈发火锅照片,楚绎在回复中似乎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又说:“去吃火锅?”楚绎眼睛一亮,张嘴刚要说好,但很快又闭紧了嘴巴,侧头有些防备地看着秦佑。他敢打赌,秦佑就是那种吃鸳鸯锅都得豆汤加清汤的逆天存在。秦佑像是已经看穿了一切,清隽的唇角漾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只许你喝烈酒,我就不能吃辣锅?”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半个小时后,楚绎和从来不沾辣的秦先生坐在了火锅店里头。他们点的当然还是鸳鸯锅,不过菌菇清汤加红汤。秦佑还要了几瓶冰啤,他其实下飞机就赶着片场去了,喝点酒晚上回去倒头就睡正好。两个人都饿了,火锅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低头闷声不响地吃着,楚绎啤酒刚喝完一杯,杯子就被秦佑收走倒扣起来。青菜豆腐这些放在清汤里涮还说得过去,看见秦佑把各色荤食往菌菇汤里夹,楚绎用捞勺从辣汤里舀出几片毛肚倒进秦佑面前的盘子里头,“秦……”叔字在喉头打个滚又给咽下了,他想起刚才在片场,秦佑说他是孩子。这番欲言又止,秦佑抬头望向他,楚绎眨巴眨巴眼睛,用筷子指指秦佑面前的碗碟,“你试试,毛肚用辣汤煮更好吃。”而后自己也没急着吃,楚绎就坐在那,握筷子的手搁着桌沿顿在一边,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秦佑本来觉得有些东西绝对没有尝试的必要,但楚绎看着他的眼神,其中期许毫无遮掩。他有些无奈,楚绎平时乖巧懂事,却好像专爱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跟他调皮。不过,他心里头也没有不喜欢。秦佑这样想着,就夹起一片毛肚,慢悠悠地放进嘴里。一股带着热气的浓烈辛辣味道迅速在口腔弥散开来。味蕾上就好像被一千万根针不停地扎,片刻后,秦佑头都闷了,只觉得头晕脑胀,嘴里火辣辣的。但那种张开嘴哈气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只是微微拧起了眉头。楚绎清楚地看见,秦佑手撑着头,一边闭嘴嚼,深邃的双眼目光更加深沉了,汗珠从他额头上迅速渗出。他真没想到秦佑会辣成这样,这些东西他自己吃起来也就微辣而已。秦佑把东西吞下肚,抬手艰难地拿起酒杯,楚绎把旁边的温水递到他手上,“喝热的,热的解辣。”秦佑这才抬起头,如临大敌地看着他。虽然不爱吃辣,但楚绎夹到他盘里的毛肚,秦佑这天全给吃完了。晚上回家,秦佑洗完澡跟楚绎打了个招呼就回房睡了,毕竟旅途舟车劳顿,清早还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跟人谈判,下午几个小时的飞机,之后又去片场,他的确累。楚绎洗完澡出来,在走廊望着秦佑房间合上的门,怔怔出了会儿神。而后,他清楚地听见房间里头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响。先是啪地一声,而后是玻璃清脆的碎裂声。楚绎心里一突,赶紧大步走过去,抬手敲门,“秦叔——”没有回音,他又敲几下,“秦叔,你睡了吗?”但寂静的夜晚,他只能听见自己敲门的咚咚声,房间里头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