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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帘，神色很有些沉重的样子。 她瞬间没了食欲，搁了筷子小跑过去，仰头小声问：“怎么了？” “严九玄的人马一路北上，现在已经到了东星郡一带，距离魏都不到三百里。”陆知渊低声说，“三日后就是六月六，他原本打算在那一日破开魏都大门，直奔皇城，改朝换代——” “可是下了雨不方便？”叶泠泠盲目猜测。 “不，是不吉利。”陆知渊叹了口气，“天降大雨，视为天惩，虽说我并不信这个，但后世史官如何书写诋毁，却不在我。” “……未免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叶泠泠原本想说诋毁严九玄就诋毁呗，反正他也不是啥好人，结果下一秒就想起陆织婉，凭她和严九玄的感情与关系，被一同写进史书里是必然的事，她才不舍得看到婉婉被人瞎写！ 于是叶泠泠也着急起来，从神色上看，甚至比陆知渊更忧愁。看到她这副神情，陆知渊反而笑了起来：“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夏日的天气无人说得准。这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说不定三日内也就停了。” 见她表情缓和了点，陆知渊牵起她的手：“走吧，先去吃饭。” 也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明明昨晚消耗了大量体力，叶泠泠这顿却没吃多少。下着大雨哪儿都去不了，等吃完饭又翻了会儿话本子之后，她干脆拉着陆知渊陪她午睡。 大雨倾盆，极大程度地冲淡了她的睡意。叶泠泠躺了一会儿没能睡着，又蹭到陆知渊怀里聊天。 “最近两天家里的人少了很多。” 她忽然说。 “……是，能用得上的都派出去了。织婉在宫中需要人手，另外城中各处暗桩的人手安插，须得确保万无一失。”陆知渊慢慢讲给她听，末了轻叹一声，“虽说已经筹划了十年，按理来说不会出差错，但我总是免不了担心。” 叶泠泠努力安慰：“人之常情，因为事情很大，担心也很正常……我当年努力学习了十二年，高考前照样紧张得肚子疼……” 陆知渊已经习惯了她这些不太听得懂的话，于是只是笑笑，把人搂紧了些：“是，我知道。这些天城中太乱，你就不要出门了。” “玄逸迟迟未曾现身，由织婉把控朝政，朝中大部分人已有察觉，只是暂时还没想到严九玄那边去，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叶泠泠猛点头，反正她并不是爱出门的人，待在家里也挺好。又说了几句腻腻歪歪的话，外面的雨终于小了下去，她打了个呵欠，靠在陆知渊怀里睡着了。 （二） 陆知渊说得没错，夏日暴雨去时比来时更快，叶泠泠睡醒之后雨就停了，夕阳的光芒从西边天空照过来，灿烂到刺眼的程度。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晴天。 严九玄带大元兵马进城那日，陆知渊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叶泠泠没有亲眼瞧见，但勇敢的啾啾出门吃了瓜，然后回来热情分享说，并没有在城中掀起多大波澜。虽然亡国的阴影一开始笼在每个人头上，令气氛无比沉重，但预备以身殉国的大臣们很快在真相面前屈服了。 叶泠泠嗑着瓜子问：“真相是什么？” “皇上不见踪影，皇贵妃出来主持公道，言之凿凿，说皇上仍然以病为由，醉倒在温柔乡中不肯出来，便只好由她带领大家负隅顽抗。后来连占星官也这么说，朝臣们便信服了。”啾啾讲起八卦来特别井井有条，语气跌宕起伏，还会制造悬念和留白。若是扔回现代，想必也是往相声演员方面发展的一枚奇才，“然后皇贵妃带人静候于城门之上，兵权在握的镇北侯陪伴身侧，大元太子严九玄兵临城下，看到皇贵妃顿时惊为天人，宣称只要皇贵妃肯嫁给他，他便和平收归大魏，还要免去三年赋税——夫人，您别说，他装得可真像。” 叶泠泠：“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呢？” “然后镇北王不乐意自己女儿竟被调戏，欲带兵出城和严九玄决一死战，却被他一箭射成重伤。皇贵妃心神大乱之下，被朝臣劝慰，打开了城门。” “呃，那狗男人呢？” “死了。” 陆知渊从门外跨进来，语气淡淡：“织婉说过前世的事情，严九玄恨他恨得要命，举宫上下一个人都没动，单单一剑刺死了玄逸。” 提到这人，陆知渊的神色是叶泠泠从未见过的冷，她缩了缩脖子，又没按捺住好奇，悄咪咪问：“陆哥哥，那你有没有动手？” 陆知渊望着她，半晌勾唇笑了一笑：“有，他的尸体被我补了十几刀。” “……” 好狠，可是好爽。 叶泠泠不再关注这事，转而问起她什么时候能进宫去见到陆织婉，还有许如晴她们。陆知渊摇摇头：“别急，朝中党羽仍需肃清，后宫中人也需要慢慢处理，你暂时还不能入宫。” “不过很快，织婉她们就会出宫来了。” 根据叶泠泠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改朝换代这件事，无一不是腥风血雨困难重重民不聊生，但或许是因为作者不会写的缘故，此次严九玄进京格外顺利，顺利到整座魏都都没死多少人，大魏就已经改名成了大元分部。 过了几天，陆知渊终于放心她出门时，叶泠泠特意溜达到那家布庄，老板又重新回来开了门，且生意兴隆，还整了个打折酬宾的噱头，一时吸引了无数顾客，门庭若市。 叶泠泠望着这热闹的景象默了一默，转头问欢欢：“你看我们这一路走来的景象，像是刚亡国易主的国民吗？” 欢欢摇头：“大家高兴得好像过年一样。” 叶泠泠笑笑，眼中罕见地冒出几分通透：“因为严九玄很聪明，他免去三年赋税，又开国库救济灾民，大家对他千恩万谢，当然觉得他比玄词好一万倍——自己的日子过得好，谁还管那高堂之上坐的，究竟是什么人？” 欢欢惊讶于她竟然有这样的认知，刚准备夸两句，结果叶泠泠眼神一转，提起裙角抓着她的手就往那成衣布庄跑去：“趁着打折多买点，把他上回坐地起价坑我的钱赚回来！” 欢欢：“……” （三） 三日后，严九玄散尽前朝后宫，正式改朝换代，原本大魏的皇宫，成了他大元的行宫。原来的狗男人过于好色，后宫中塞了百十号人，都被放出了宫。实在不肯走的，也可以留在专门圈出来的宫殿里养老。 而许如晴，由于叶泠泠的特意嘱咐，陆知渊把她接出宫，连同小朋友一起，在城郊寻了座庄子，自此开启愉快种田生活。 陆织婉回陆府那天早上，叶泠泠还在睡懒觉，结果乐乐进来叫她，刚说了“陆姑娘回来了”几个字，叶泠泠就掀开被子一跃而起，跑到门口想起来了，又回去抓了件外裙披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