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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我拍下后,就把尧以劼叫来,两人掏光了所有可用的银行卡和现金,才把这个茶杯装在沉木匣子里带走。两人蹲在马路伢子上发愁怎么回去,尧以劼拍着我的肩膀说:“做的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显得我们挥霍无度一掷千金。”他在车水马龙间高唱崔健的,还鼓励我一起唱,我抱紧了盒子死命摇头:“一无所有的是你,我还有这个茶杯呢。”“切,这茶杯的一半钱还是我出的呢,所有权也得一人一半。”这下茶杯已经彻底碎了,我收拾了残渣,倒进垃圾桶里。想到尧以劼已经是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了,应当不会在意这点身外之物了,于是便爽快地对盛夏道:“没事,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你没事就好。”她听了,终于鼓着腮长出一口气。要送她走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展示柜底层摔落一个蝙蝠侠模型,便问我从哪来的。这是我留学时带回来的纪念品,是罕见的错版,我逗她:“这是我打败了蝙蝠侠以后,复仇者联盟送我的纪念。”她愣愣地看着我,我补充道:“是真的,我去过美国,把蝙蝠侠打得落花流水。我担心他不认账,就让复联给我一个模型作为战利品。”她的双眼倏忽间像是燃放的焰火,却下一秒蓄满了眼泪,她紧紧抱着我,大声叫着:“爸爸,爸爸,爸爸你回来了。”29我打电话通知了盛秋明,盛夏在我怀里只是哭,听不进别的话。小区门口出现了盛秋明的身影,她立即拉着我的手往对面跑,她的力量这样大,我只能跟着她小步跑起来,心脏也仿佛被一根绳子牵着一般一步步作痛。她在我们一米之间停下,向盛秋明大哭道:“mama,爸爸从美国打败了蝙蝠侠回来了,我把他给你带回来了。“他愣了很久,看看我又看着孩子,终于把孩子拥入怀中,轻声道:“我知道了。”盛夏嚎啕大哭,我的心也跟着乱颤,我们把她抱回了我家,由盛秋明安抚睡着。我在门口看着他们,愤怒像是从黑暗的泥沼里一点点攀着空气在肺腑里蔓延,我觉得自己快要接近某个真相,但得知真相前我的理智会更快崩溃,我摸出一包烟,哆哆嗦嗦地去点火,却怎么也点不着,我竭力控制着自己:“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么?“盛秋明走到我跟前,微笑着歉意的礼貌地问道:“你是不是跟她说了美国、蝙蝠侠一类的东西?我以前骗她,说她的父亲去美国打蝙蝠侠,赢了的话……““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我拿出手机,翻到尧叔给我发的照片,那是我们两家人几十年前的合照,照片上的我,无论在谁看来,都像是这孩子剃了头发再晒黑些的模样。不,应该说她就是我以前的模样。他顿了顿,仍是微笑着措辞:“世上长相相似之人是很多的,就像我和白晔,你以前不也曾认错,可我们委实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像夏夏和你……”我向他身后的墙砸出声音来,将他箍在我的范围内,看着他不安的面容,怒极反笑:“你非要我去做亲子鉴定,才肯告诉我真相吗?”他终于不再说话。我痛得蹲下`身来,朝他质问道:“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忍心看她一遍遍地叫我叔叔,怎么忍心让她躺在病床上也不让她用我的血,你怎么忍心让我不知道……”“直系亲属献血,是会引发并发症的。”我站起身来,握着他的双肩:“你告诉我,她还那么小,为什么会贫血?”他闭了眼:“三岁的时候,她得了感冒,我误用了氯霉素。”第九章30我请了整天的假,拉着盛夏的手和盛秋明一起送她去幼儿园,她在我们直接像个秋千似的摇摇晃晃,“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听。她叫一声我应一声,不厌其烦,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孩子真的是治愈一切的天使,让人可以不要求任何回报地去爱。但这种惶恐的幸福里又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但凡我游离一会就觉得急不可耐——我与盛夏分开的太久了,有大块斑驳的墙皮在我们的生命里无法重新抹平。盛夏所在的幼儿园是医院附属,距盛秋明工作的地方不远,但也得穿过大半个街区,我载着他在高峰期喧闹而迅猛的车流里穿梭。等红灯的时候,我说:“我以前觉得,夏夏这孩子很不喜欢我,分明在别人面前还乖巧听话的样子,一遇上我就跟泥鳅似的,怎么也抓不住。”盛秋明笑了,像是车厢里撕开了一袋尼龙:“盛夏是个很精明的孩子,知道怎么讨好别人,她肯在你面前撒泼耍赖,说明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到了医院,我又去找了白晔,他今天有工作,我在片场外等了很久,等到黯淡的天色一点点泛起白光,他披着一身冰晶进了屋。他见了我眼神一亮,似乎有些惊讶,让助理给我倒水。我将笔记本电脑端到他面前:“这是我们的离婚协议,你看看有什么意见?”他立即站了起来,抱着胸皱俯视着我:“你等了大半天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我点头:“是的,这件事有些唐突,请你见谅。如果离婚会对你的名誉造成什么影响,到时候可以尽管把舆论往我身上引。”当年婚前我就跟他说过:“以后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可以照顾你。感情和生活上我们各不相干,财产也会做好公证,只是请你这两年先不要离婚,我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可以吗,白晔?”那个时候他面容比现下还要苍白,裹在卡通的小毛毯里,贴在落地玻璃窗的角落,怯怯伸出粉色袖口的手,拉着我的衣角道:“好。好的。阿衡,我们结婚,阿衡。”如今他蹙着眉,绷了一会嘴角溢出凉意:“我知道了,法律方面我不太懂,我会把内容发给我经纪人参谋。可能要花点时间……”“不过你能告诉我,”他突然倾下`身来,双手搭在我座椅的扶手上,双眼与我咫尺之遥,“宁远呢,你不要他了么?”这种潜在的压迫感让我略有不适,我伸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推开他,站起身来:“我的家不是流浪动物收容所,他也不是动物,我们不属于彼此也互不相欠。”“我知道了,你走吧。”他跌坐进椅子里,垂首让我离开。我走出不远,方想起明天本来是要陪他去一场发布会的,但明天正好是周末,我想陪着盛夏,便回去想同他请辞。谁知再进休息室,看到茶杯碎了一地,茶水和着鲜红的血液在米色瓷砖上如一条匍匐的花斑蛇,血的主人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我一眼,捋下了暴露着狰狞伤口的小臂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