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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平南】(61)4F4F4F.C〇M

    2020年4月20日61、攻打昆仑宾州城。风起。阵阵乌黑的风卷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打着一个有一个漩涡。

    风声像是无数的孤魂野鬼在空旷的原野上哭嚎,听得让人直冒冷汗。或许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城内的居民大多已迁往了外地避祸,因此整座城像是空荡荡的鬼城一般,即使是大白天,在街上也看不到几个人影。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惊慌?”杨排风从桌案后面起身,眼前跪着几个浑身是血,满脸灰尘的士兵。就在刚才,这几个人突然闯进帐来,称有天大的要事禀报。

    那几名士兵忙不迭地答话道:“杨参军,不好了!前日夜里,穆元帅和八姑奶奶接到战报,称陈将军被困于金城驿中。她二人来不及召集大军,便仅率了一万轻骑前去救援。不料遇着一古怪妖婆,擅使阴毒法术,武艺深不可测。八姑奶奶前去与她交战,却着了她的招,被打落马上,被生擒过去。穆元帅心下着急,绕道佛子坳,欲从关后袭取昆仑。却一时大意,落进了陷马坑。我等欲到坑边救人,谁知那僮军早已埋伏在左右,只见数也数不清的利箭从密林深处射来,却寻不到敌人。兵士伤亡惨重,便退回佛子坳。想必此时穆元帅也被敌人擒了过去!”

    “什么?”杨排风大惊失色,道,“你说穆元帅被敌人擒了?”

    “正是!”那士兵连连点头,道,“请参军快些发兵去救元帅与八姑奶奶!”

    杨排风面带忧虑,让这几个士兵先行下去歇息,又急忙传召杨文广、余靖、侬智英、焦廷贵、孟定国、岳纲等大将来到帐内,将那士兵所报之事,对几个人说了一遍。

    焦廷贵一听,道:“岂有此理!那些乱臣贼子,竟敢擒拿我家元帅!待末将拎两把板斧过去,将他的军营去挑个底朝天来!”

    “焦大哥休得莽撞,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且听杨参军如何吩咐便是!”还是岳纲稳得住,对焦廷贵道。

    这时,杨文广出列道:“排风,请你速速发兵去救母帅,若是去得晚了,母帅恐有性命之忧!”

    此番不比前者在全州之时,军中缺粮,寸步难行,只能干着急。现在宋军连克数城,江南、荆湖各路的粮草已陆续齐聚宾州,更是兵精粮足。但也正因如此,杨排风心中才更加焦急。或许也正如杨文广所言,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迟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侬智英道:“既然穆元帅是在佛子坳被擒,那便说明僮兵已在那里有所准备。

    此番若是贸然再从那边越关,怕是依旧会遭阻截。为今之计,只有正面攻打关城才是。”

    杨文广怒道:“哼!佛子坳那条道路,都是你指的。现在我母帅在那道上出了事,怕是你早就策划好的计谋。定是你假意投降,然后诳我母帅进那圈套之中!”

    侬智英道:“小女子虽是投降过来的南将,但穆元帅对我恩深,以德报怨,我岂能诳她?”

    杨文广冷笑道:“那又如何知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住嘴!”杨排风喝道,“文广,智英乃是诚信投附而来。我们身为天朝上将,又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话以后切不可再讲,明白了么?”

    侬智英道:“谢参军信任!只是末将担心一件事情……”

    “你但说无妨!”

    侬智英道:“从那军士口中,似末将之母娅王已到昆仑关,为我七弟助战!

    我母亲武艺高强,神魔莫测。若是在战场,你们遇到一手握招魂幡,骑扳角青牛的老妇人,当尽量避开!”

    杨文广又“哼”了一声,道:“有何惧哉?我杨文广纵横沙场,何等厉害角色没有见过?你休要在此处长他人志气!”

    杨排风却道:“此战只为救元帅和八姑奶奶平安归来,不可与敌恋战,本将让几位将军小心便是!只是这军中不可一日无帅,现八姑奶奶、金花和穆元帅皆为敌军所擒,宋军群龙无首,唯恐久战不利。眼下唯有将此事上奏朝廷,或能另择良将,前来统帅三军!”

    岳纲有所顾虑道:“杨参军,若是将此事上奏朝廷,恐怕有损杨家和穆元帅的威名。而三女将沦落敌营,又容易让朝中小人抓着话柄,编撰是非!”

    杨排风道:“话虽没错,可军国大事为重,又岂能顾得了个人小节?没了穆元帅,若此处有了什么闪失,恐怕将惹下更大的祸端。到时天子降罪,更是让那些jian臣有了话柄!”

    众将见她说得在理,便也没有反驳。杨排风见众人皆无异议,当即传下将令,余靖率本部人马,驻守宾州,又让杨文广等将领去点齐五万人马,由宾州西门而出,在城外十里相候,待她亲自上表天子,奏明原委之后,再带兵前来会合。

    众将领命而去,各自披挂点兵,准备攻打昆仑关。杨排风待众将离去,提笔在奏章上写道:臣妇排风启奏万岁:广南贼乱,气焰跋扈,势甚汹涌。今臣妇与浑天侯将兵南下,已克桂、柳、宜、宾诸州县,贼闻风胆丧,无不披靡。天兵薄于昆仑关下,地险而池深,贼又负隅,作固守计,竟不能克。元帅欲扬上国之威风,播天朝之武德,连日战于关前。然贼势众,竟困元帅于阵中,虽四方往援而不能救。臣请陛下,速遣良将南下,则贼众荡平之日可期,南酋授首之日不远。

    伏惟乞鉴!

    杨排风写好奏章,用蜡印封好,召一名快马至跟前,嘱咐道:“你速将此奏章送往东京,务必亲手交由包大人,万不可落入旁人手中,可听明白?”

    这快骑名唤李文祥,乃是军中裨将,素有勇力。他接了排风的奏章,连夜快马出了宾州,往东京而去。

    杨排风待李文祥离去,急忙换下常服,穿了征袍甲胄,顶了盔甲,持了镔铁棍,跨上战马,出城于杨文广众将会合。待到了城外十里,只见宋军早已列阵整齐,只待她一声令下,千军万马便要奔赴昆仑关隘下,向僮军讨阵。

    一路无话,且说宋军到了关前。杨文广因母亲被擒,心下焦急,到了阵前,对杨排风道:“此战让本将出马,先去杀他一阵再说!若是能擒他几个贼王回来,或能将母帅换回!”

    杨排风毕竟久经战阵,心中紧记侬智英的话,道:“休要胡来,待我先去试探敌情,再作打算!”

    岳纲在一旁道:“杨参军,你在宜州的伤势刚好,不宜激战。还是文广贤侄年轻气盛,不如让他先去挑战!”

    杨排风拗不过众将,便遵嘱文广道:“你万事小心,若是遇着高手,莫要逞强,速速退回本阵!”

    杨文广答应一声,便策马来到关下,对城头喊道:“上面的贼兵听着!吾乃是平南先锋杨文广,何人前来送死!”

    话音未落,只听城头一声炮响,无数黑甲僮兵从门洞里涌了出来,向两边展开列阵。为首的正是侬智高的母亲娅王阿侬,手里握着招魂幡,幡旗上绣着闪闪发光的图案。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二员将领,女的身姿妖娆,男的身材魁梧,手握流星锤。

    杨排风在后面看了侬军的阵势,道:“这侬军行伍整齐,果真不如此前那般!”

    这时,侬智英在身边道:“杨参军,那为首的老妇,便是末将的生母娅王阿侬。她身后那女将名唤杨梅,也是一名顶尖的高手。那男将名唤侬平,流星锤出神入化,未逢敌手!”

    杨排风点点头,道:“侬平我倒是认得,曾与他在宜州城下交过手。前几日在帐中休养了数日,全是拜他所赐,今日倒要向他讨还那一锤之仇了!”

    话说阿侬到了阵前,见了杨文广,道:“你小小年纪,口出狂言,老身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便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杨文广早已将侬智英的话忘在了脑后,此时见一老一少两名女将出来,便道:“婆婆,你且先与那年轻女将回城,留下那使流星锤的汉子来。本将从不与女人交手!”

    “好大的口气!”阿侬大怒。双方甚至没有通报性命,便动起手来。只见那阿侬将招魂幡一挥,那满天的银针,便又如雨点般朝着杨文广打来。

    杨文广正在纳闷,这到了战阵之上的人,哪有人用招魂幡这种兵器的。心下好奇,满面的寒气早已朝着他逼近。杨文广果真是穆桂英一手调教出来的好手,也不多想,急忙将身子往后一仰,后背贴马鞍。那无数银针贴着他的鼻子飞过,全然射了一个空。

    虽然毫发无伤地躲了过去,杨文广还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心道:“好阴毒的兵器!”这些针即便是没有淬毒,被一齐打到,也被射成了刺猬。

    那阿侬见杨文广竟能避开她的毒针,叫一声:“好身手!”手上的招魂幡,已朝着他招呼过去。这招魂幡果真为一道神兵,能施放暗器,能迷惑人心,更能拿来当铁棍使。尽管那杆子并非金属,但也坚硬无比,若挨着了,定然脑浆迸裂。

    杨文广不敢大意,连忙挺枪格开了招魂幡。还没等他还击,只见阿侬忽然手上一抖,那幡旗上的银针又密如牛毛地射了过来。杨文广万没想到,毒针竟可被这老妪使得如此收放自如,简直就是指哪打哪。他已是来不及躲闪,只见他双脚离镫,猛一用力,身体忽地飞升而起,毒针便在他的脚下嗖嗖飞过。

    杨文广在空中一个翻身,又稳当当地落在马背之上,同时手里的长枪已如蛟龙一般刺了出去。

    阿侬见枪刺来,也拿那招魂幡用力一格。如此一来一去,两人不知不觉,已斗了十余回合。阿侬见杨文广武艺高强,一时战他不下,便后退几步,道:“杨文广,既分不出胜负,天色已是不早,待明日再战!”

    杨文广心中挂念母亲,岂肯如此轻易放她离去,大喝一声:“妖婆休走,看枪!”喊话的当下,那长枪又朝着阿侬的要害猛刺过去。

    阿侬见他不依不饶,便也不客气,忽然将手上的招魂幡一翻,那幡旗竟卷住了杨文广的枪杆。一时间,两人兵器交缠,都已使不出招式来了。

    杨文广心下大喜,道声:“找死!”手上猛得用力,想把阿侬从青牛的背上拉扯下来。他正愁战不下阿侬,此时两人角力,他料想自己一堂堂七尺男儿,怎么样也敌得过那一老太婆吧!

    阿侬却无心与他角力,只见他一拍青牛,道:“走!”那青牛竟埋头跑了起来。马的力气自然比不上牛,更何况这是一头扳角青牛,据说曾是上古神将的坐骑,更是力大无穷。杨文广连人带马,都被这青牛拉在后面,甩也甩不脱,跟又跟不住。

    杨文广心下暗忖:“不行!照此下去,必定被她拖死无疑!”他忽然双脚又是一蹬,身体离开马背飞跃而起,竟朝着阿侬猛扑过来。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阿侬从牛背上扯下来。

    阿侬见他扑来,微微一低头,叫声:“倒!”杨文广忽的感到一阵目眩,像是万道金光直射他的眼睛。他不由感到眩晕,身体似着了迷药一般,在空中突然一软,竟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坠了下来。

    “妖婆!你使的又是什么暗器!”杨文广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站立起来。

    阿侬阴笑道:“你去向阎王询问吧!”只见她一手握着杖中,一手握着杖尾,那握杖尾的手忽然一转,那招魂幡尾部不到半尺的地方竟断了开来,拔出一把锋利的钢刀来。原来,这招魂幡木杖中空,里头藏着刀刃,刀柄被制成杖身一样的颜色,接在木杖上,若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的。她手握钢刀,朝着杨文广的脖子直砍下来。

    杨文广本可以抵挡的,但此时他中了招魂幡上的摄魂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动作已是慢了一拍。

    在宋军阵上,杨排风见杨文广落马,眼看着阿侬手中的钢刀就要砍死了他,不由惊叫:“文广!”

    说时迟,那时快!宋军阵上忽然射出一道银光,宛若天外飞仙,直射阿侬的手中的钢刀。只听“当”的一声,阿侬不由虎口一震,钢刀脱手落地。

    “什么人?”阿侬大怒。她见到那条射来的银光,竟是一柄长枪,“这宋军阵中,难道还有投枪高手么?”她心中惊疑不定。

    这时,侬智英从宋军阵上策马跑出,到了阿侬面前,施礼道:“母亲大人,得罪了!”

    “智英?怎么是你?”阿侬一见是侬智英,更是惊讶。

    “女儿已降了大宋,请母亲勿怪!”侬智英道,“大宋乃是天命所归,我南国终究是不成气候!如今天兵南下,女儿恳请母亲休要执着,卸甲归附,尚不失为封侯之选!”

    “混账!你这是我南国儿女所说的话么?”阿侬勃然道。

    “女儿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只是盔甲在身,不便下拜,请母亲见谅!只是人各有志,女儿已打定主意,要为大宋效忠了!”侬智英道。

    “既然如此,老身从今往后,便没有你这个女儿!”阿侬怒极,将招魂幡丢到一边,从一旁取出紫烟雷光锏,抖开包裹,要打侬智英。

    “妖婆,住手!”焦廷贵和孟定国见杨文广落马,救主心切,一左一右从两旁杀了过来,正碰见阿侬要打侬智英,便出声厉喝。

    阿侬冷笑道:“又来两个找死的!”

    焦廷贵转头对侬智英道:“侬大小姐,你赶紧护了少将军退回本阵去,这里交给我们兄弟二人便是!”

    侬智英点点头,下马将杨文广从地上扶起,对二人道:“两位将军,我母亲手中这锏颇是厉害,蕴天地之力,切记不可与她交碰!”

    “放心!你去便是!”焦孟二将不以为然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