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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怔住,思绪有一瞬间茫然。他仿佛并不能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大雪还在下,他失神一般站着,所有的思绪皆被放空,脑子里茫茫然没有归处,眼神甚至不知看向了何方。第507章草芥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落在他的衣服和发丝上,凝固了血迹。不知站了多久,他也记不住自己站了多久,只要身上还有血腥味,他就得一直站在这里,站不住了就跪着,跪不住了就昏倒趴在地上。只等着纷落的大雪把他身上的血味冲刷干净。然而如此冰冷的气候下,大雪落到了身上却是迅速凝结,又如何能洗净血迹?他很快成了一个雪人。时间仿佛静止。他的感官一点点失去知觉,身体一点点失去温度。冷,冷到骨子里,仿佛全身上下只剩下寒意,嘴唇泛青,心里的冷比身体更冷。他想,就这么死了吧。陷入昏厥之前,他脑子里恍惚闪过短暂的一生,随即回光返照般意识清醒,心头清晰地浮现一个念头:原来……阁主不喜欢血腥味。下一次。下一次,他定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不能再让阁主闻到自己身上的血味。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后来他到底没死成。阁主命人把他救醒了。九阁里灵丹妙药那么多,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总能救活的。然而那一次他的内力受损,身体就此落下了病根。整个冬天他都在养病,也都在暖床——给阁主暖床。他成了阁主的娈宠。不知什么原因,可能因为大雪封山,无所事事。可能因为养病的日子太无聊。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自己愿意。看,这就是秦裳。看似光风霁月,实则低贱如草芥蝼蚁。后来的后来,他一天天沉默,以前夺目的笑容慢慢消失不复见,眼底灼热的光芒也寂灭于无声之中。他变得很乖,如一个宠物。身体渐愈之后,他依然乖巧温顺地留在九阁之巅,继续侍奉如神明般尊贵的阁主,尽责尽力地做好一个娈宠之分内之事。只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头悄无声息地碎裂。时间一晃又是一年。十八岁那年夏末,阁主让他去大夏皇宫取一样东西,他去了。孤身一人闯入守卫森严的大夏皇宫,被利箭刺穿了胸腹,最终顺利取回了阁主要的黑檀木九龙暗纹锦盒。打开锦盒的时候,只看到了里面放着一本春宫手册,少年一呆,以为自己犯了失误,当即跪下请罪,等待任务不利的责罚。可阁主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拿起春宫册,漫不经心地翻看:“任务完成得很好,但又让自己受伤了,自己去领罚。”少年一懵。任务完成得很好?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九死一生,闯入重重防守森严的禁宫,只为取一本春宫册?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他中了箭……为了一本春宫册,他中箭受伤,还要因此而领罚……一次又一次,少年已经失去了思考的余力。他恭顺却无神地领命,去领那顿只属于他的惩罚。他甚至无力去思考,阁主是天生的无情,还是只看他不顺眼?但这些都不重要。不管出于何种理由,阁主的命令大于天,九阁无人敢埋怨也无人敢违背——包括他。第508章代价十八岁那年秋,天山论剑,江湖上众多门派齐聚,阁主命他取回新任盟主的脑袋。他领命而去。各方枭雄齐聚,他取了首级也带了一身的伤回来。依然领了一顿鞭打,理由千篇一律——任务中受了伤。他一度怀疑,自己这阁中第一高手是否浪得虚名?为什么次次任务都会给自己弄得一身伤,赚来一顿罚?后来他知道了。不是因为他武功不好,而是因为阁主想罚他,不问缘由。再然后,他每次出任务,大的小的,次次失误,只为了给阁主惩罚他的机会。哪怕……他的生命,一次次透支,他的伤势,一次次加重。他的内力,一次次耗损。他的信仰,一点点被消磨殆尽。他明白了,当初飞蛾扑火,此生的宿命便只能是化作灰烬,归为尘土,依旧做那一搓微小卑贱的泥土。从十四岁到二十岁,他用了整整六年时间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卑微而又低贱的娈宠。九阁第一高手,外人眼中最接近神祇的人,显赫而威风,实则贱如蝼蚁。内力损耗,内伤沉疴,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伤,生命透支严重。秦裳以为自己很快会被新的第一高手取代。以他折损过度的功力,第一高手之名早已名不副实。可是并没有。九阁自他之后,至今八年未曾再举办过比武大会,也没有任何人挑战过他。他以这副残破身体,至今居然还牢牢稳坐第一高手之位,实乃讽刺。从少年到青年。经历八年时间,他尝遍了酸甜苦辣万般滋味,磨灭了满心信仰,心底早已是一片荒芜。岁月无情,说到底……不过是执念枉然。二十二岁那一年春,阁主坐在繁花盛开的园子里,赏着满园春色,随口说了一句:“东陵这个小女皇挺有趣,女子称帝,本座不太喜欢,毁了吧。”一句不喜欢,一句毁了吧。他的容貌被改变,他的身体骨骼被重塑,只为了以酷似君倾阑的容貌接近君子曦,引起君子曦的关注。毁了吧。要毁的当然不是君子曦这个人,而是君子曦的江山。整骨之痛,至今难忘。后来的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秦裳去了西陵,一袭红衣灼目,容颜却似逝去的君倾阑,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子曦的注意。只是抱着搅乱风云目的而来的秦裳,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跟子曦成了朋友。只因子曦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即便那种温暖太寻常,并不值得放在心上。可对身处荒芜孤寂之中已久的人来说,依然是照进他心头的一抹阳光。给他温柔,让他珍存。曾经,他自己便是一道灿烈的阳光,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冰冷阴霾。可这阳光却在后来的岁月里,被一点点磨去了光泽,失却了温度。很显然,此番任务以失败告终——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违背那人的命令。为了生命里唯一的朋友,他不但逆了那人之命,甚至用九阁势力给了子曦数次帮助——不管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