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自从昨天的对话结束后,她的兴致就一直不怎么高。她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和她说话她也要反应好几秒才回答。显然,她有心事。 但我现在既没有安抚她的时间,也没有安抚她的兴趣。从我绑架她到我家开始,我就没有出去工作过,一直靠我母亲留下的遗产过活。那女人生前好赌,经常输钱。虽然玩的不大,每次最多也就输个千把块钱,但次数多了,累计起来也是个大数目。尽管她没有借钱赌博的习惯,但凭她那只有中专的学历也找不着什么好工作,自然也存不下什么钱。我父亲的情况则更奇特,在我的记忆里,他虽然没有和我母亲离婚,却和离婚差不多。他就像被神隐了一样,家里的衣柜里有他的衣服,桌台上也有他的生活用品,但就是见不着他人。他似乎只有一个名字存在于这个家里,我一年也见不着他几回。等到我母亲死后,他更是直接消失了。而我也没有寻找他的想法,毕竟我连他的电话都没有。 这间房子是我父亲给我母亲的聘礼,里头的家具则是我母亲的嫁妆。我得庆幸我母亲赌博向来只赌手头的现钱,不赌别的,不然这房子也留不下来。 现在我手头上的钱快花完了。如果我不想和她一起挨饿,我最好去找点事情做。我叮嘱她老实呆在家里,不准出门,也不许给其他人开门,就准备离开家。她最近很听话,我愿意相信她一回。我临走时看了她一眼,她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继续思索着什么。 我离开了。她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做什么。屋里没有任何电子产品,除了发呆和睡觉,似乎没有别的消磨时间的办法。 她发了一会呆,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声音很大。她吓了一跳,想起我临走前嘱咐她不许给陌生人开门,便来到门边,一边问了句:“谁啊?”,一边趴在猫眼上向外张望。 敲门声停止了。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是我,你楼下的领居!” 她不敢开门,而是打开猫眼,隔着门对话:“你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男人脸颊通红,光着膀子,张口说话时满嘴浓烈的酒味。他见到门另一边的是个女人,语气顿时一变:“你们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折腾了一晚上,声音那么大,我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见她不答,他挤眉弄眼,表情猥琐:“你老公昨晚折腾了你几次?是不是特别爽?” 她被吓地六神无主,赶忙关上猫眼:“你说什么鬼话?赶紧走开!” 即使猫眼已经关上了,门内还是能听见中年男人的大嗓门:“嘿,我不过就说了几句,你咋还不乐意了?话说你这声音挺耳熟的啊,总感觉以前在哪里听过。对!你是不是那个直播唱歌的,我以前老给你刷礼物的,你咋不唱了?”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愤怒地大喊:“请你走开,我唱不唱管你什么事!” “行行行,走开就走开。”中年男人终于离开了,门外还能听见他逐渐变远的声音:“小娘皮脾气还挺大……” 等到男人走远了,她终于松了口气,蜷缩在沙发上,又开始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