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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令府下诸人尽快查清张氏动向,若能接近他,将人引入咸阳让寡人见其一面就更好了。”尉缭摸着颌下的胡须,点头微笑,口中道:“大王求才若渴,臣自当尽力,不负大王所托。”扶苏眼中透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听到嬴政的决定心下一松。他心想:哪怕颍川张氏忠贞于韩国始终如一,但被秦王亲自接待过的六国遗臣再说什么联合抗秦的话,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呢?更何况父王上心的贤才,哪怕人离开了秦国疆土,此生动向也都掌握在间人手中。一旦颍川张氏有了异动,消息便会立刻传回咸阳,父王此生也可少受行刺之苦。“呀、啊!”胡亥忽然咬住扶苏的食指,用刚刚出头的乳牙磨着,将黏糊的口水沾了他一手。扶苏垂眸,入眼的正是婴孩额角一对对称的肿包,红彤彤的磕痕极为刺眼。他顾不上被胡亥叼在口中研磨的手指传来丝丝缕缕古怪的痒麻,空闲的手掌已经抚在婴孩头顶轻柔的摩挲。扶苏情不自禁的低叹一声,心中道:若非胡亥跌下御阶引得父王大惊失色,他绝不会那么快想起银川张氏到底是何人,毕竟这天下能让嬴政勃然变色的事情没几件。但……扶苏似有星子闪烁的双眸之中飞过一道异色,看着怀中不吵不闹专注啃咬自己手指的婴孩心头古怪——胡亥平日里乖巧得很,为何今日偏偏任性的不肯放自己独行,又完全违背常理的忽然摔下父王膝头呢?这一切,简直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扶苏心中有事,揉着胡亥额头的动作不由得就有些用力,婴孩在他怀中一颤,猛然甩头挣脱了手掌,抬头看着扶苏的时候眼眶迅速泛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惹人怜爱。扶苏赶忙放轻力道,对着他额角吹了一口气。胡亥霎时破涕为笑,展开藕节似的双臂直接扒在扶苏衣襟上,特别享受的眯起双眼,吧嗒着红润的小嘴,没多一会已经呼呼大睡。扶苏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双手习惯的抚在胡亥背脊上轻拍,注意力一瞬间回到了嬴政与朝臣商讨的国事之中。“大王,想要通过段式、公厘氏、侠氏三家找到颍川张氏不难,可这三家表面上对我国表现得谦恭顺从,私下却运送大笔财物通往楚境。臣以为,该给他们些教训。”姚贾脸上仍旧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嬴政点点头并不作答,而是看向身旁的扶苏,锻炼长子的意图不言而喻。扶苏露出与姚贾毫无分别的温润微笑,轻声道:“我大秦向来推行郡县制,既然已经灭掉韩国,在其上设立颍川郡,那么只管层层派遣官员足以。有钱而无官爵者,在秦境之内是不允许圈养私兵的,没有家臣保护,段式、公厘氏、侠氏三家霎时犹如幼子怀抱千金过闹事,在一切肃清之前,想必有许多旧识愿意上门与他们好好谈谈。”没有私兵的保护,段式、公厘氏、侠氏三家拿什么保护自己呢?自然只剩下全心臣服于秦国,寻求官府和军队的守卫。而且,贵族自来于平头百姓在衣食住行方面样样都不相同。段式、公厘氏、侠氏三家哪怕韩亡仍旧以王室贵族自居,眼下不可吃山珍海味、不能穿绫罗绸缎、行不可乘坐牛马、住不能超过三进大宅,甚至头不能戴冠,他们忍耐得了吗?真有这等气节,当初也不会买通守卫,私逃出新郑都城了!扶苏平平淡淡的一招不可谓不狠,他站在完全的优势地位,用最疼的现实狠狠抽打着三家脸面,他们若是不肯顺从,只剩下灭亡一途。嬴政一直认为长子优秀却又过于软弱,但最近他发现似乎亲自照脸幼子胡亥后,长子扶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成长,嬴政欣喜于扶苏目前全部改变。幼子虽然让嬴政觉得自己依旧年轻有力,可长子的成熟狠辣却让嬴政更加欣喜快慰!这是一种发自血脉延续的雄性骄傲。嬴政克制不了内心的喜悦,面露笑容,但笑过之后,嬴政拿起大案上的上书却狠狠皱紧眉头。他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面色沉郁:“关内来报,今夏雨水贫乏,粮食恐有不足。”丞相王绾最求稳妥细致,此事能够呈到嬴政桌案上,他已经过手沉思了应对之策。听到嬴政的话,王绾平和笑道:“大王无需忧虑,臣已经准备万全之策。”嬴政看向王绾,露出倾听的神色。王绾立刻道:“今年春耕之时已经显出了旱象,但郑国修渠之后已经大大提高关内粮食产量,接连几年的粮食产量都提高三倍。若无战事,府库之中存粮足以应付十年八载。”嬴政点点头,开口却说:“灾民如何安置,相国有所谋划了么?”王绾平静道:“此事早有成例。我大秦但凡有灾年,直接就近征发灾民修建河堤或者开山凿路,粮草器具均有郡县府库支出。既然旱情已经无可回转,陇西与北地的灾民不如就近安置,臣记得此处长城尚未修建完成。”嬴政满意的点头,看着老丞相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他头顶挂满了汗珠,胸口的衣衫也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贴在皮肤。嬴政微微一愣,随即,视线在殿中绕了一圈,然后猛然拍了拍自己脑门,失笑道:“灭韩大事让寡人高兴太久,今年竟然忘了去章台避暑。虽然已经立秋,可眼下天气丝毫没有转凉的意思——赵高,传令下去,寡人明日带上后宫子女前往章台。”向赵高吩咐完,嬴政看向座下的大臣向他们行了一礼,真诚的邀请:“这几个月辛苦诸位陪寡人在咸阳宫忍受酷暑,既然事情已了,诸位不如都随同寡人去章台休息些日子。”哪怕嬴政不提此事,国主都跑去避暑了,国内高官有事禀报自然也要跟着嬴政跑过去的;但有了嬴政这句话,却免除了大臣们的舟车劳顿,让他们不必头顶烈日往返于咸阳宫和章台之间处理政务。“大王体恤,臣等恭敬不如从命了。”尉缭身体最差,性格也最狂妄放纵,听了嬴政的话朗声大笑,直接拱手应下他的好意。嬴政微笑以对,看向睡得鼻尖都冒出汗珠的幼子,放轻声音摆摆手:“今日事毕,寡人先去歇息。”语毕,嬴政冲扶苏使了个眼色,扶苏怀抱胡亥跟在他身后登上驷马王车,向自己院落驶去。驷马王车上,胡亥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在扶苏怀中磨蹭,一张小脸因为马车的憋闷而热得双颊通红。随着马车有规律的颠簸,胡亥忍无可忍的张开双眼,扭着身体爬出扶苏长袖刻意隔离出的空间,转而抓着扶苏的手指眨眼。胡亥趴在扶苏怀中,他一举一动都被扶苏收在眼中,眼见胡亥醒过来,他伸手在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