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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羽叶栾作者:徐攸亭文案李氏王朝气数已尽,大厦将颓。内忧外患层出不穷,沆瀣一气。对礼部尚书叶栾而言,家国疆域辽阔,却有两个最重要的地方。一是长安,一是龟兹。对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沈绥而言,连通关内与陇右的河西走廊,是望也望不见的挂念。那些赤忱勇敢的年轻人们,或不远万里回归庙堂,或深入西域守卫疆土。他们是作为李氏王朝在彻底坍塌前的最后一丝希冀而存在的。愿民吏所书,不过婚丧嫁娶,寻常事尔。愿疆土安定,百姓自由往来,夜不闭户。国泰民安,海晏河清。无所事事,天下太平。——————————陇右道战事初歇,这个冬天格外宁静。打开窗户,望见落满雪的长安。一只白鸽歇在窗棱,叶栾从鸟的脚踝上取出一张纸,细细碾开:“当你翻过云歇雾绕的祁连山,当你途径落满星辰的护城河,来到人烟熙攘的朱雀大街,见到一只白海棠载着冬末最后一线光芒落向春季,所有的雪都向你脚底聚集。那时,你会知道王朝的命运就在朝夕间,鲲鹏与蚍蜉俱一类而已。”“愿你战胜梦魇,披荆挂棘,实现家邦光耀朝堂之梦,助我长安,长治久安。”署名:“沈。”内容标签:宫廷侯爵天之骄子平步青云女扮男装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栾┃配角:沈绥,袁明焕,李韫之┃其它:第1章平楚县蟪蛄攀在枝干上嘶鸣,将这个夏季拉扯地无限绵长。虽已近秋分,连月来却持续燥热,秋日风气迟迟不至。平楚县中一座衙署外,行人列队等待,因是暴露于粘稠而浓烈的光芒中,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看不出来是家养还是正流浪的大黄毛狗趴在衙署门前不停喘气,仍未喘得舒服,遂昂起脖子大叫两声。女人怀中的小孩正滚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黄狗,刚要翘起嘴来笑,冷不丁被狗叫声吓得狠狠抖了两下,随即哇哇大哭。这般不顾一切的哭声使人感受到真切的烦躁,更何况是在持续不断的炎热天气下,掺和了犬吠声此起彼伏。年轻女人也是吓了一跳,赶忙掏出袖中的拨浪鼓,但小孩闭着眼睛只知大哭,抓起拨浪鼓便胡摔在地。直到前面的人录记完毕轮到他们,小孩更是又哭又打手脚并用,竟怎么也哄不好,后面的一长队人也闲耐不住,开始发起牢sao。刘则忍烦不胜烦,“啪”地一声把毛笔摔在纸上,拧起眉头吼道:“吵什么吵!还录不录手实了?以后土地财物买卖不出去可别说我懈怠啊。”手实用来记录各家各户的人口及田地情况,将手实经团貌查验之后反复誊抄,最后编成簿子,正式成为户口簿。有了手实,才可开具各类加盖过公章的公验。公验用途极广,但百姓通常只能使用到它的一项作用,作为买卖的凭据。这手实本是由百姓自己填写说明,但偏僻州郡不兴庠序,会写字的人太少。不得已,只好由里正亲自替他们书写。他乱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一腔愤懑困在肚子里无法纾解,于是伸出腿踢了那黄狗一脚,黄狗呜呜叫唤着站起来——原来是只瘸腿的,摇摇晃晃拖着只剩软rou的前腿踱进门里去了。刘则忍瞥了一眼不停苦恼的乳儿,问她:“你一个女的抱着半岁小娃也不嫌扰人,你家户主哪去了”女子轻拍怀中的孩子,眼里泛起泪光来:“夫君整天在田里忙活,收成不好日头又烈的,人给累坏了,趴床上动不了,大夫还说,还说……”她提起袖子抹泪,转而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才替我家夫君出来给造手实。”累坏,甚至累死的这种情况连月来并不少见,她身后的人群无心宽慰眼前这个正经历平常事的女人。他们挨成一团,轮起袖子继续方才的讨论:“官府不作为,就等着我们去死吗!三年一造户籍的节骨眼上,眼看着户数减少不成?”“户数少了,赋税也少,当官的还等着我们那税钱养活他们呢。平楚县可是我们这一个州人最多的,他们怎么舍得流掉一大笔钱银?”“诶,”一穿着白色缺袴袍的年轻男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户数少了,但田亩还在,哪怕一家只剩一人也得经营,山上木头不少,再加上这些年税钱不停上窜,估计当官的准瞅上那些木头,怎么肯轻易降下税钱?”“呸,这些杂碎,钻进钱眼里全然不管百姓死活!”声音越说越大,悉数钻进刘则忍的耳朵,而他早就听惯,甚至微微抬起眼皮,讽刺地白了他们一眼。“刘里正!”年轻娘子见刘则忍动也不动一下笔,手臂抱着不停踢闹的孩童渐渐失了力气,陷入窘境的她颇感羞惭,这会儿已是红了脸,“刘里正,请您帮婢子罗莺录一录。”刘则忍热的口干舌燥,伸了个懒腰,不耐烦道:“是崔崇家的新媳罗莺啊,崔家娘子,我看你多有不便,不如先回家照看你家夫郎罢。”“可是夫郎说后日就……”刘则忍一偏头,看见罗莺身后竟还或站或蹲的有不少人,遂站起来摆摆手截断罗莺后面的话道:“回去,都回去!寻个凉快点的日子再来!”“我们在这等了一个时辰,刘里正左不过呆了半个时辰,自己不想录了便不录,是什么个章法?”“我们这些乡下人又不科举,注籍入户还不是官府勒令,朝廷收些丁口户税罢了!你不录,我们还指望着呢!”那书生剁了适才说“不科举”的人一脚,指着刘则忍道:“过了明天就得上缴州府,咱们县里却还没申报完。刘里正,上头怪罪下来遭殃的可是你!新出的律令里怎么说来着……”书生狠拍脑门,偷偷扫了一眼周遭无数双向他投来好奇的眼神,只觉脸越来越热……昨天还背得滚瓜烂熟,今儿紧要关头就给忘了!忽然响起一清晰明朗之声,将那新律令替他接了下去:“诸里正不觉偷漏增减者,一口笞四十,三口加一等。过帐一百,十口加一年,罪则徙三年。”埋头冥想的书生再狠一拍脑门,抬起头来道:“对了,就是这个!”待看清来人时,笑容突然停顿在脸上。并非是失望厌恶的那种僵硬,而是来不及做出改变反应的惊诧。午后光芒斜撒层层薄黄,她一袭青色官袍站在廊下。光蒙雾重,看不清面容,只是四下里静谧无声。书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确认不是梦。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大了嘴。刘则忍听见声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