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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被查,叶栾从侍郎正式升任为尚书的消息刚刚才在的部司寺监里传得沸沸扬扬,这回就服紫进皇城,看来往后会变成天子近臣,如日中天哪。正当他们感叹眼前这景象及朝廷局势时,出现一个不合群的声音,“不一定。她背后的故事和宦海的浮沉,谁敢轻易断定她前途无限?”方筠刚好从中书省被遣来宗正寺办差,在公房内看见他们走过的背影,心有不屑。他没看见血染甘露殿的一幕,从中幸运逃生的官吏却会永远记得那晚大雨倾盆,叶栾甚至不惜自己性命为他们争取时辰的模样。不卑不亢,勤勉自持,她当尚书一职,少有人异议。宗正寺的长官宗正卿听他这发言,心想这是少年人火气重罢了,拍拍他的肩,道:“叶尚书虽不好笑语,但为人赤忱。你初出茅庐,日后,她会是你的伯乐也不一定。”方筠噤了声,对宗正卿打过揖,便匆匆抱着牒状向北离开。御史台狱由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主管,李韫之养了两天伤就照常应值。叶栾走下台阶吩咐了狱卒不必通报,阴暗的审讯室里,他刚好在翻阅狱案。被烛火映照的侧脸,愈发坚毅。叶栾觉得,他好像比以前变了些许。少了恣意爽朗,因无常人世中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和事,而担负起责任来。“伤还没好吧,不打紧么?”沈绥在她身边问道。李韫之这才发现他们的到来,道:“无碍。叶栾,听说你高烧不退,现在看起来脸还在发红。”鞭笞伤不可能会那么快好,他是因为救不出陆有莘,自虐罢了。叶栾无力地抓着沈绥肩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来看看陆璇,有人收拾她的尸体么?还有,陆峥是否知道了?”“我派了人去沈府知会你们,再上报了政事堂的宰相和陛下,此事除他们外暂时无人知晓。”李韫之提起灯笼带他们一个个牢房走,想到什么,他脚步顿下来,回头看他们,语气里掺上几分奇异,“有个姓吴的人,是吴中书的庶子。他来求过我,让我放他见陆璇一面。”“吴青央?”他是中书令府上不受宠的庶子,陆璇却给他开后门当状元。他没有接受官职,到头来背叛了陆璇,提前将秘密透露给沈绥。短短时辰里,叶栾将她想到的关于他们的一切捋顺,不难猜测,他们之前的确存在男女情愫。至于为何在紧要关头背叛,不是当事人,便不敢妄断。“我听说吴青央不受管教,早年往来于平康坊,不久销了踪迹,现在却出现在御史台前央求官员。没想到他,原是对陆璇上心了。”李韫之继续带着他们往里走,说起吴青央时,他自己语气里藏着一丝哀伤,似在惋惜后宫嫔妃与这位风流少年的故事。沈绥握紧叶栾的手,她的手跟自己相比又小又软,这时还有些烫。他扭头对李韫之说:“你是朝廷命官,不似吴青央来去自由,随心所欲。不必太自责。”李韫之当然是知道这点的,因此才联想到自己是如何缚手缚脚,倍感抑郁。牢狱里的味道并不好闻,难形容的腐臭与潮湿腥气搅和,直刺人鼻端。沈绥抬手捂住她的鼻子,叶栾抬头看他,他看着另一边牢房里的囚犯,好像都还没有发现自己做了这动作。他的手是干燥的,还是像从前一样带着木槿花香。陆璇的尸体被人用草席随意裹了起来,叶栾没多在意其他,轻轻掀开草席看着她的脸。“这个女人可真狠,咬舌自尽。”看守的狱卒对她自裁的那番景象啧啧称奇。早晨时候,女人倚着墙壁,叫她领饭没有应,走过去一看,牙齿被染红,那粘稠的血还从口中汩汩流下。叶栾顺着她的脸往下看,不知看到了什么,叶栾忽然移动脚步,伸出手触碰她的大腿。一把拿过李韫之手里的灯笼,昏昧光芒晃过,她的手指被照出一片淋漓鲜红。“血!血……”叶栾双臂瞬间失力,沈绥及时拖住她才不至于瘫倒在地。狱卒也是第一次见失态,向来不动如山的神情中也会为某件事产生如此反应么。狱卒笑道:“进了牢房,过了拷问,哪里不会受点伤流点血?何况她还自己自裁……真可惜了,本来犯不着死的……”“你下去。”沈绥覆住叶栾紧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轻拍了拍,打断狱卒的话,对他吩咐道。狱卒如言退下,血腥味浓郁得几欲使人呕吐的牢房里,只剩下他们。叶栾闭了闭眼,声音发颤,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霎时屏息,难以置信。“她怀孕了。”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吗?说说话?第52章春意晚进了牢狱,经受严刑拷打不可免。但谁也没想到,陆璇怀有身孕。李韫之叫来几个信得过的奴婢,命他们替陆璇清理身体,更换衣裳。叶栾与他们错身而过,差役们皆恐惧地看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手。那指上的血凝聚后不停滴落,乍一看,仿佛是她杀了人。出乎意料的安静,侵犯们都只是缩着身体蜷在角落。牢狱里潮湿腐臭,久关于此的人再见到光芒都恐惧无比。铺在地上的稻草还是新换的,干燥坚硬,叶栾踏在上面放轻了脚步,让动静不容易被关在里面的人注意。沈绥捏起她的那只手腕,拿帕子擦了擦。但这是血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甫一出去,阳光刺目。叶栾下意识闭了闭眼,听见有人唤她名字,由远及近,紧接着是靴底踏在木板上嘎吱的乱响声。来人是吴青央。他看见叶栾从御史台狱里出来,在面对叶栾苍白的脸色时,他拼命忍住了,佯装镇定地走向她。他知道,如果叶栾这边求情不过,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吴青央看着她,他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不必多说。叶栾望见紧挨屋檐的一轮日光,刺目的白亮令人不敢直视。再看了看吴青央,他眼底的情绪依旧藏得很深,让人捉摸不透。她张嘴说话,嗓音被烧得低沉,“半个时辰后,你再来这里找李韫之。他会带你去的。”吴青央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吗?”“为什么?”叶栾一直想知道,世上真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