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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坐。”刘仪敏整个重心都压到他身上,他这样陡然起身,她一时没留意,头和上半身一下子栽到沙发里,露在裙子外面的腿高高地翘向半空。刘仪敏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中还不得不腾出手捂着裙子防止走光。她十分狼狈。众人万分尴尬。唯有向图南低头抻衣袖,好似完全没看到刘仪敏的窘境。“凭自己的本事做学问,即使不能成名成家,名垂青史,就算只是在三尺讲台后面教书育人,都应该受到尊重。”刘仪敏挣扎着坐起来,脸涨得通红,一边整理着乱发,眼睛却一直瞅着向图南,又羞又恼又委屈,都快哭了。温暖也惊讶看他,为得是向图南这少有的严肃。这一看才发现他其实有点瘦,尤其是气色,好像并不好。当然,他在男人当中,一直属于偏白的那种,但这种白,白得并不正常。看他的样子,倒有点像……大病初愈。温暖很奇怪她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但这可能只是因为她到现在才真正认真看过向图南。她呆呆地看着他。向图南忽然偏抬头看向她,温暖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视线。竟不是记忆中的目光。少年时的向图南总爱似笑非笑地盯着人,能看得你心里发毛,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或是拉链没拉,可是这一会儿,他的目光竟是少有的清润,平静中好像带着深情。温暖一时看得痴,回不过神,直到向图南嘴角一歪,又露出他最惯常的笑容。呸!温暖垂下眼皮,避开他的目光。果然还是……还是什么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是,狗改不了吃屎?其实刚分开那会儿,温暖是真的想向图南。她的心里面,也没真觉得他俩已经分开,总觉得下一秒向图南就会来道歉,两人继续像以前一样好。只是她心中憋着一股气,不肯主动低头。后来知道他出国,她又正好处在人生低谷中,当时的温暖又是真恨向图南,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想拉着他同归于尽。她不止一次在心里发誓,如果再碰到他,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只是五年过去了,无论爱恨,终于都被时间磨平。曾经以为的那些情仇亦不过尔尔,远没有自己的生活来得重要。虽然她还做不到完全释怀,至少不再有捅他一刀的冲动,还能像个老朋友一样闲谈几句。--晚饭本来是想过自助餐的形式,只是那样还是不够热闹,所以最后二十多号人挤在一张大圆桌旁,你挨着我,我挤着你,拼酒,划拳,说笑,好不热闹。温暖挤在宫铭谦和祝燕飞的中间,因为没什么胃口,一直在小口喝着汤。祝燕飞看样子是真讨厌刘仪敏,一直在温暖耳边小声地说她的坏话。温暖想到刚才那一幕,这么多人面前出丑,都没能得到向图南一句安慰,刘仪敏还能挤在他身边如此亲热,好像有点可怜。可是再一想,自己为了赚钱,还不得在客户面前当孙子。刘仪敏至少还有一个有钱的老爸。这样一想,倒不定谁更可怜。她收起自己那点无谓的同情心,专心喝汤,忽然在一片吵闹声中,听到刘仪敏的笑声。“暖暖,你还在做淘宝模特吗?”温暖一怔,缓缓抬头。斜对面的刘仪敏半倚在向图南身上,可谓是笑靥如花。她咽下口中的汤,浅笑起来:“偶尔还会做。”温暖大学时,应该是最不安份的学生,所有课程几乎都是低空擦过,因为她的所有精力,差不多都用在赚钱上。那家店是她大学时,一位富二代同学开的。对方出资金,温暖做模特,并负责运营,利润两人对半分。开始时并不顺利,不过从去年开始,终于境况渐佳,今年的盈利应该十分可观。而温暖因为进了新视野传媒,分给那家店的精力肯定要减少,现在基本只负责运营,模特另请了他人,只在那位老同学特别要求时,才客串一下。毕竟她做模特的那些款一直非常畅销。刘仪敏笑得更娇:“我家有好些女员工都夸你们店的衣服好看,就是质量太差了,上不了档次。”温暖用调羹慢慢搅动着碗里的汤,忽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只有瓷器碰撞的叮当声。“明码标价的东西,本来就只卖一两百块钱,要还想要爱马仕,巴宝莉的档次,我们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所以我劝她们消费前,先找准自己的定位。”刘仪敏抿唇笑着:“就是,我也是这样说。不过说真的,她们都夸你气质好,特别像个白富美,看起来特别有钱的样子。不过也是,看你这穿金戴银的,不是知根究底的,哪里知道你这几年有多难,对吧?”章文德在桌下踢了刘仪敏一脚:你适可而止吧。在场的人都知道,刚才那句话,是在捅温暖的心窝子。温暖早些年也可以说是生活富足,可是自高考后,温爸温妈离婚,温暖她们母女三人的生活就一落千丈。他们这帮人也是后面才知道,温爸温妈离婚时,温爸在外面已经有个一岁多的私生子。只是温暖太要强,这些事她从来不肯对别人说,他们还是从温暖婉那里知晓一二。温暖停下搅汤的手,端起碗几口抿掉那半碗汤。终还是变了。要是搁从前,这碗汤就是泼到刘仪敏的脸上,而不是落到她肚里。她放下汤碗,忽地笑了。“穷显摆呗。有句话怎么说的啊,腰有十文必振衣作响。一出门就把整副家当穿戴到身上,说得就是我这种人。不过……”她的眼睛滴溜溜在刘仪敏身上转了一圈,“白和美我倒都占了。不像有些人,再浓妆艳抹,还像个跳梁小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玩杂耍的呢。”“你……”刘仪敏脸色大变,刚想站起来,被向图南一把拽住。“汤不够烫是吧?”他示意章文德,“替她换碗热的,免得她这么多话。”刘仪敏立即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章文德也十分尴尬。温暖心头火辣辣地烧着,并不觉得他是在解围,反而又一次涌起捅他一刀的念头。--饭后打麻将。开了两桌,外加一桌纸牌,不能上场的就在一边观战,或押宝下注。温暖打了两圈,输了几顿早餐钱,就让祝燕飞顶上,自己躲到客厅另一头的落地窗前抽烟。窗外是一团一团的黑影,衬着厅里的灯光,让玻璃窗成了模糊的镜子,映着她唇间的明灭。头顶有半轮明月,的确不逊色于上海。她的身后,是一片欢声笑语。只是,这些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温暖抽着烟,忽然想到以前读过的一句古诗词: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热闹依旧,终不是旧年。黯淡的玻璃镜中,有一个身影在向她这边走来。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