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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楚韧认认真真想了半天,“……大蹄髈。”一个包好的新鲜大蹄髈丢到楚韧怀里。黑影回头一看,方才在偷懒的菜刀柴不知何时放下了扇子,眼神在楚韧和他身侧的男子身上绕了一圈,颔首示意道:“见面礼,别见外。”咦???那男子也不惊讶,道:“你现在真是慷慨。”咦????菜刀柴竟然和这个不知道来头的男人是旧识?黑影直觉自己好像遇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是这三人却没有再叙旧,楚韧高高兴兴地抱着蹄髈,小尾巴似地跟在不明男子身后走了;要不是黑影一开始就认出楚韧,他根本无法想象素面如霜的江湖第一也有今天。他不明所以地望向菜刀柴,对方垂着眼睛,忽然问:“你想吃什么?”黑影数了数:“猪尾巴萝卜汤,猪油拌面,冬瓜炖脸颊骨,卤猪头rou,青椒炒猪颈rou……你怎么总是挑便宜货给我吃呀!”他摆出愤愤不平的样子,“里脊最贵,想吃里脊!”“行,依你。”71那天菜刀柴一夜未归,之后他的猪rou铺还是照常做生意,只不过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甚至杀猪也只劏开了事,分门别类切块的工作全都推给黑影,一副混日子等死的样子。菜刀柴已经活够了。从第一天留在菜刀柴身边起,黑影就知道菜刀柴在得过且过。他的到来让这个人提起了点精神……可是啊,徒弟已经可以出师了。菜刀柴手里总是拿着菜刀。处暑之后暑意渐消,西风起了,拂在面上清清冷冷。他在树下握着一截木头,很细致地雕刻什么。黑影问他:“你又打算弄什么玩意儿?”他答,“突然想雕朵花。嗯,什么花呢……”黑影坐在他对面凝视着他。青葱的梧桐叶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他坐在绿荫之下,却让人莫名想到深秋的枯桐。菜刀柴宁静地把着刀,下手很慢很慢,大概是怕刻错什么细节;可他分明连要刻什么花都没想好。过了很久,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下动作快了起来。他的眼仍没有完全睁开,但他弯着眼睛笑起来。原本模糊的目光清晰起来的时候,原来可以这么美。72他知道时候到了。“木头花好啊……”黑影拍拍他的肩,“不会凋谢。”顺着他的手势,细刃不偏不倚刺中了菜刀柴的心脏,连风声都不曾乱。漂亮的一击。握着菜刀的手顿了一顿,慢慢松开了。“你做得很好,完美的刺客。”菜刀柴没有半点惊慌。他平静地评价着他的手法,好像胸膛上插着匕首的人不是他。“喜欢……不。我不该这么问的。”黑影凝视着他。这个人含笑望着自己,凹陷的眼眶里没有任何恐惧和怯意。由于伤口很小,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只要不拔出匕首——黑影拔出了匕首。在温热的血液里他抱着菜刀柴,感受着渐渐僵硬的尸体,然后起身离开。阳光透过层层碧碧的树叶,斑驳落在血泊之上,粼粼地闪着微光,像流动的碎金。风动,树叶跟着沙沙沙地动,这流金也轻轻摇晃着,照亮的几处暗红,如雾如尘般模糊得看不真切,恍惚间好似是杨花缀在上面。好一个七月流火天。73喜欢?不存在这种说法。对这个职业,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因为只有做一个杀手,我才是我。74我叫黑影。一个刺客。我在顶级的财权势力里游走很多年,带走了很多人命,没有失手过。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地方的那个人。他会用菜刀杀猪,会用菜刀雕萝卜花,会用菜刀劈竹篾,样样都很细致。但他也会偷偷赶走隔夜猪rou上的苍蝇,然后笑着对客人说,早上刚到的货。我在那里住了半年,没有任务,没有人命,没有江湖。人的一生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无忧无虑的时间,过去了便没有了,但我们还活着。他曾说不必追。因为我们都要生活。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结束,明天的番外是两碗rou,是这篇假脆皮鸭里仅有的一点假车……☆、74.1-74.274.1我是一块里脊。在油锅里滚了一圈,热灶里颠了一遭,做成糖醋味道,香喷喷装在碗里,正等着被摆上桌子。等会儿就会有什么人用筷子夹起我放入口中,感动地说一句:“真好吃啊!”而我就完成我的使命,安详又骄傲地被消化成渣滓。这个厨师手艺了得,现在我香甜酥脆,一定能收获很多赞美。厨师看了我一眼,把我放在了锅里热着。也许是在等待客人过来吧,我安慰自己道。过了一刻,没有动静。又过了一刻,还是没有动静。我开始急了。为什么啊!糖醋里脊就是要趁热吃,不然口感就回潮了呀!我在漆黑一片的锅里催促着,可是没有人打开盖子,连厨师都不知去了哪里。更久的时间过去了,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酥脆,可是依然无人问津。我气馁地想,既然口感已经打折,我也失去了被赞美的资格,那么何时来吃我也就无关紧要了。慢慢地,灶台冷了;酱汁干了,我好像发酸了。我听到房外隐约有狗叫声,心想哪怕是流浪狗吃了我也好,可最终连狗也没有找到我,我在暗无天日的锅里腐臭,长毛,变成一碗变质的臭rou。只可惜,为伊人准备的这份糖醋里脊,终究未能入伊人之口。那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碗曾经热气蒸腾的糖醋里脊,一直在这厨房的炉灶中等着他。74.2他又回到了那个院子。梧桐的鳞片快要落尽了,仅剩的几片在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月在中天,枝条的影子落在黄土地上,模糊得只能称之为黑影。菜刀柴和少年时的自己靠坐在树下,正在说话。少年开口,好像问了什么。这是梦。菜刀柴轻轻地笑道:“别看我这幅死鱼样,其实我一直都还期盼着能做件有意思的事——近年来能让我想起这一点,你是第一个。”这是梦。菜刀柴继续道:“我还挺喜欢你的。”这是梦。他一步步走上前,在菜刀柴面前蹲下身。“哦,是吗。”“我很高兴。菜刀柴……你喜欢我。我好高兴。”他迎着菜刀柴讶然的目光,低头亲吻他的嘴唇。微温的,带着咸味;微凉的,有一点雨后的味道。在梦里他一声不吭地流着眼泪,稚嫩地亲吻着菜刀柴,如少年时一样笨拙。菜刀柴任他动作,鼻间安静地呼吸着。他停下片刻,一对眸子仍是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