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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胡说八道完全是牵强附会,试问哪有在猎场里讲仁义道德的?可礼乐这两个字一披上,扯下来就十分难看了。滑头小子,他在心里笑骂一句,拿手中的箭挑起吴议低低磕到锁骨间的下巴:“你很聪明,今年多大了?”吴议猝不及防被抬起脸,还没来得及掩饰紧张的神色,就和李弘饶有兴味的眼神猛然相撞。他直愣愣地盯着对方,斜阳里的青年容颜如玉,眸色如水,宁和平静的双眼里映着温柔的晚霞。李弘见他目光直白,几乎促狭地一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吴议方回过神来,头仍仰着,眼睛又掉回地面:“回太子殿下,小人叫吴议,现在是医科官学的生徒,今年十四了。“十四,比显还小一岁。你拿着药,是要送去哪里?”“呃……小人奉孙太医的嘱咐,给殿下处三位负伤的小将军送药。”李弘这才撤下手里的利箭,收回箭囊里。“你先回去吧,药我帮你送到。”身边的侍卫马上凑上前,接过吴议手里捏出皱痕的药草包。吴议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小心翼翼地谢过恩,李弘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路的尽头策马奔来一个身量轻飘的武官,遥遥地一跃而下,还未来得及请安,先已悄悄附上李弘耳朵。李弘的神色骤然一变,朝吴议道:“改日你跟你师父一起来请脉,今天你先回去吧。”说话间已朝众侍卫一挥手臂,熙熙攘攘的人群如脱线的珠子般瞬间散开,各自飞身上马,脚下一蹬,飞快地远去。吴议行了一礼,目送着匆匆离开的太子殿下,抬手抹掉被扑了一脸的灰尘。——等吴议才回到太医署,严铭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把拉住他,从头到脚地仔仔细细看了遍,仿佛确认他没有缺胳膊断腿:“你怎么才回来!我听王太医说路上看到你和太子殿下讲话,他还拿箭抵着你喉咙!”“严兄放心,我四肢健全,五脏犹在。”吴议从桌上抓起一壶茶水,灌满一个杯子,一口气牛饮而下。严铭这才把悬在嗓子眼的心给塞回胸口:“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讲讲。”吴议无意隐瞒,把和周王李显、太子李弘相遇的事情从头到尾粗略说了一遍,唯独把那篇文章一笔带过。严铭到底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少年郎,放下了担心,就捡起了八卦,缠着吴议不住问他两位皇子的容貌。“我在家时常听我jiejie们议论,周王显风流秀美,太子弘端庄温雅,到底是不是真的?”吴议想了想,客观地点评:“我没看见周王的脸,但身段的确潇洒过人,至于太子殿下,的确温文尔雅,也挺平易近人的。”严铭见他反应平平,不由嘟囔着笑道:“看来妇人家的话果然信不得,我还真当他们是什么神仙人物了,看你的样子,皇子殿下们也不过尔尔。”吴议不由失笑,如果可以,他也挺想像那样“不过尔尔”。手里轻握的青瓷杯子渐渐凉下,浅浅的水迹渲开一层淡墨轻彩的色泽,吴议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扑鼻而来的是清淡甘甜的金银花香。严铭见他兀自沉思,只当他很喜欢这壶花茶:“这还是张太医吩咐的呢,说最近天气骤变,最易外感六yin,突生疾病,金银花茶是最好养生的,特地叫人给你送了一壶。”张起仁虽然严苛刚直,但待下从不乏体贴宽慰,连他这样的小小生徒也不落关心。吴议把玩着手心的杯子:“孙博士呢?”严铭道:“听说沛王有佯,去请平安脉去了。”“我记得照看沛王的是陈继文陈博士?”“谁知道呢?”严铭满不在乎,“也许是陈博士忙不过来了。”——不多时便已入夜,更漏如雨珠,清脆而惊心地敲下。远远传来厚重低沉的钟声,长安城已经到了宵禁时分,而城外的猎场灯火灼灼如漫天的烟霞,一轮弯月挂在天际,被地上的灯光掩去了所有光华。“亥时都过了。”严铭用小铜药匙挑起一丝灯芯,爆出一朵硕大的灯花,一瞬的闪亮之后,是沉静下的昏暗,“孙启立这平安脉,请得也太久了。”吴议侧耳听着,前院里隐隐传来不真实的人声,桌椅碰撞、书卷翻动还有烦躁不安的脚步声交织成一阵繁复纷纭的背景音。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而他们这些过于机灵的生徒便无情地被轰回后院,以孙启立为首的太医班子干脆没有回来,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学生们。生徒也自有自己的风声,严铭低声道:“我方才去打听了一下,听别人说,仿佛在说沛王殿下并不是突染疾病,而是下午从马上跌落下来了,这会子正忙得人仰马翻呢!”第25章沛王急病吴议心底一动,问他:“你还记得陈太医说他有哪些症状没有?”严铭仔细回忆着,陈太医左不过和学生私相教授,他也就窃听到几句:“好像身上滚了好几处伤,听说外伤倒也不算重,就是还有什么胸阳不足,气血逆乱,营卫阻滞……我也听不懂啊。”“有没有提他用的什么药?”“陈太医说这算是厥证,暂且开了人参、麦冬、五味子、附子、炮姜、甘草这几味温平的药养着,已请针师刺了气海、关元、百会三xue位。”这几味药材在中医里算是相对万金油的一类,药效缓和,调养为主,算是个中规中矩的方子。外伤,气胸,甚至可能已经出现了休克,难怪整个太医班子都紧急出动了。吴议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扣动着桌面,眉头微蹙。但愿是他想多了。翌日卯时,天际刚摸出点亮光,吴议便被门外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惊醒,他蹑手蹑足地从生徒的床铺上爬起来,一旁的严铭胳膊一伸,大咧咧挡在他的跟前。无奈地将这支梦里不安的胳膊轻轻搁回温暖的被窝,严铭睡里啧啧地拌拌嘴,仍旧好梦香甜。吴议披好衣服,默默掩上门,一边趿拉上鞋子,一边朝后院的书库走去。李唐皇室酷爱围猎,这个临时的太医署设施倒也齐全,看守书库的侍卫睡意混沌,半是瞌睡半是醒地拦住他:“干什么的?”吴议忙笑道:“我是太医署里的生徒吴议,来查一查医书。”那侍卫本就闲在职上,兼之吴议也是见过的面孔,便打着呵欠开了门:“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张太医大半夜来找书,张太医的学生一大早来扰人清梦。”吴议也懒得去纠正这个荒唐的俗语用法,跟在他身后,一头扎进暗尘浮动的书库中。指尖一一划过尘封的书目,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