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6
小的头发跟狗啃似的小子站在院子里,穿着简单的白褂上衣黑裤子,挽着袖口裤脚露出白皙的手腕脚腕,胳膊下夹着一个瓢,对他笑了笑。江水眠也这时候才看清卢嵇的正脸。他眼里仍然闪着当年那样自信的、无所不能的光芒。嘴角带笑,头发微长,别人穿着有些可笑的卡其色战时风衣在他身上合身极了,金色的袖扣,揣在口袋里的黑色皮手套,他一切看上去那么完美,除了脸上傻缺的表情。卢嵇呆呆倒退了半步,定睛才看清了她鼻侧的红痣,还有清秀的面容。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去一把抓住宋良阁的领子:“你怎么养的!把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养成这样!我在德国省吃俭用挤得钱都拿去让你给她买衣服,结果你就给她打扮成这样!”宋良阁一脸无奈:“不怪我啊……”卢嵇激动的哪里容他解释,转过身来望着江水眠,指着她脚上的老北京布鞋,手都如癫痫一般疯狂哆嗦,语无伦次:“你看看这鞋,你看看这衣服……她多可爱你不知道么,你就这么祸害人!你自己一个河北老农,能不能别把你们村的审美带给她!天呐我要疯了,我没指望你弄成小公主,你为什么把她打扮成卖鸡蛋的啊!”江水眠看他激动的模样,走过来,憋着笑道:“卢先生。”卢嵇如一只奋起乱叫的老鹅忽然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一下子没声了,半晌张口好像要应一声,但脸上却浮现了让江水眠莫名其妙的伤心失望,呆呆道:“……你,你居然叫我卢先生。”江水眠:“……”要不然呢?叫你叔叔抱着你的腿甜甜笑着问你到底有没有带糖来么?!你到底脑子里都以为会出现什么样的重逢画面啊!她心里吐槽的都快爆炸,却不能说,只故作天真的歪了歪头:“难道不行么?”卢嵇简直如同多年团聚后发现被拐卖的女儿根本认不得自己的伤心老父亲,低着头,连意气风发的卷毛都跟着没精神的垂下来:“没、没什么。嗯,卢先生也挺好的。”这才低沉了没几秒,他上来一把夺过瓢,泼了水扔给宋良阁,抱住江水眠。江水眠唇角弯了弯,正要环抱住他,忽然感觉这双大手穿过她胳膊下,抱住她身子,一下把她举了起来。被举高高的江水眠一脸懵逼。她脚上挂着的两只布鞋荡一荡掉在地上。她现在如同出生后被狒狒长老捧高高的辛巴。卢嵇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也如同喜获曾孙忍不住抱起的老婆子。卢嵇笑:“哎呀还是这么一点点,轻得很呢。多大了,快十四了哦。宋良阁你也不给她好好补一补,这要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江水眠微笑:你是要找死么。卢嵇刚要把她放下,才看见江水眠蹬着两只脚,鞋早就掉了。他只好蹲下来,把江水眠放在他膝盖上,伸手去捡鞋。简直就像是个玩偶似的被打横抱着坐在他膝盖上的江水眠一脸呆滞,满脑子回荡的都是一个疑问:我有那么小么?我有那么矮么?宋良阁看卢嵇蹲着够不着,走过来,捡起鞋蹲下来帮江水眠穿上。江水眠回望了一眼,两个长相足以让人折腰的单身老男人给她捡鞋穿鞋,小一点矮一点能装可爱卖可怜……倒也没什么坏处。宋良阁揽着江水眠进屋,让人给卢嵇倒了茶,说明了一下情况。屋内摆了一张红木的榻,卢嵇两条长腿一伸,风衣一甩,瘫在上头,揉了揉头发:“所以这个宅子是哪个栾老给你的?我好像听过这个人,在北京很有名声,之前他还去过东北,给奉系做过教习和护卫,张家父子都挺喜欢他的。”宋良阁吹了吹茶,递给江水眠,道:“嗯。我估计会在天津住几年。”卢嵇很兴奋:“好啊!天呐你都不知道我多想见你!回了香港见那一家子人都够我头疼了,回了天津保定,我更是——唉,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容忍。”江水眠:……感觉自己有两个久别重逢的爹。宋良阁拿了桌子上进口的水果硬糖塞到嘴里:“你见到徐金昆了?怎么着?他对你什么态度。”卢嵇耸肩:“能怎样。老爷子人在香港,也看得出来徐金昆现在在华北势不可挡。卢家本家的生意想要扩展到各个岸口,怎么都需要强大的关系,我带着卢家的钱来,也带着我自己的想法来的。”宋良阁:“我以为你们家老爷子会很恨徐金昆的。”毕竟被徐金昆逼疯了的卢氏,在被兄弟二人带回香港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卢嵇笑了,他稍微坐直一点身子,勾唇道:“恨?他要是恨怎么会把她天仙似的混血宝贝闺女嫁给当年还是个莽夫军官的徐金昆。要是有半点关心,怎么不来问一句,怎么不来接她?以至于让我们兄弟二人偷偷攒钱几年攒钱,带着她坐着火车换了船一路从保定跑到香港去。”他伸长胳膊拿着茶杯,喝了一头,烫的直吐舌头,道:“老爷子很重男轻女。你看他对我娘的态度,再看看对我们兄弟俩的态度。他可以花不知道多少钱多少精力去帮卢峰的事业,去在战乱最中心把我从德国带回香港,却可以选择性忘记他女儿。后来跟我说了几次他很愧疚很伤心,我却觉得,他是怕我恨他。”宋良阁叹了一口气,卢嵇坐在那里对江水眠伸手:“坐过来。”江水眠坐过去,盘腿也坐上了榻,卢嵇看向她盘坐在榻上的双脚,江水眠心里顿时有些奇怪。江水眠忍不住缩了缩脚。她自己倒觉得露脚没什么,但是好像这年头男人都觉得露脚很罪恶?宋良阁是个规矩去他妈的疯子,他才不在乎什么女孩的仪态,江水眠要穿什么,要怎么走路怎么说话,他从来不管,只鼓励她跟一棵天然的小树一般自行抽芽。难道这些行为很过分?不过江水眠也没有收回脚去穿上鞋的打算。宋良阁的肆意妄为教的她性格更加毫无忌惮。卢嵇要真是脑子里有什么乱七八糟想法,她能打的打得他叫爸爸。但卢嵇却叹道:“天足真好,想去哪儿都行。我娘小时候在英国长大,也没有裹脚。后来姓徐的瞧不起不裹脚的女人,逼着她不但保留以前在英国束腰的习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