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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不会这么巧吧……俞雅做好脸部保养换了衣服顺手给人签了一堆名字出后台的时候,抬头还见到不少人堵在过道上眼巴巴地看过来。张胜跟根木桩似的贴墙站着,王阑小雯正与戏迷们聊得不亦乐乎,前者问后者戏剧行当的规矩,后者问前者俞雅在娱乐圈的事儿,双方鸡同鸭讲,竟然也显得很热络。俞雅一边接过几个老戏迷手上的白扇子,见到上面好些熟悉的人名时还笑,影迷追星,戏迷追角,其实也差不多,只是没前者那么疯狂而已。签好名字递回去,聊了几句告辞的时候还听到有人惋惜地喃喃:“多好的青衣啊,怎的就退了行呢。”大部分人还是挺满意的,小玉浓时隔那么多年的一出锁麟囊,估计还是绝版,与程派戏不相类似的另一番精彩,说出去是个多惹人羡慕嫉妒恨的谈资。而俞雅只期待这事儿传到她外公耳朵里的时间再晚一点……简直怕死他了。大堂正中正在讲相声,戏是每天都有的,但也都只有一出,戏散场之后多半是相声评书。常老头的角落挺热闹,他尾巴是真翘到天上去了,拍着桌子跟老友们炫耀自己的眼光有多好,俞雅笑眯眯立在他身后时,愣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她的存在。“哈哈哈我们的小玉浓来了!”俞雅被热情招呼坐下,眨眼身前已经放满了热腾腾的茶与各式瓜果糕点。这一波人年纪都挺大,皆带着无比慈祥的长辈式眼神看她,其中一个兴致勃勃地道:“闺女,你这变音的唱法有点古老板的影子啊。”俞雅也笑:“您听出来了,在滇南撞见过古老师,承蒙教导,学到不少东西。”有人拍着大腿叹惋:“哎,古老板退隐也是人生一大憾事。”还有人孜孜不倦地试图说服俞雅重回这一行当:“玉浓先生是再看不到,现在连小玉浓都在这戏台上绝了迹,实是……叫人难过啊。”说得倒很是委婉,毕竟当年对于俞雅离行跑到娱乐圈,不少行内大佬都勃然大怒,甚至写文大骂这是暴殄天物,她那时年纪不大,但已能拿国家特殊津贴,身上寄托的还不单是傅派一个流派的希望,无奈她外公傅秋明都在她的倔强面前认了命,没有反转的余地。后来俞雅异军突起,在娱乐圈不费吹灰之力闯下偌大名头,让唱衰的全都偃旗息鼓,骂言不见了,也只剩下nongnong叹息。见得这头热闹,后来连戏坊老板都蹭过来。俞雅越想越觉得玄乎,偷偷拽了人,朝不远处的包厢示意了一下,作了个口型:“姓程?那个程?”老板显然有些惊讶,但马上就露出个神秘的笑,点点头肯定了她的判断。我勒个去!哪里有这样巧的事哦!她唱了出锁麟囊,正巧撞上了程氏族人,还被赠了台象征最高规格礼遇的金玉满堂?这就有意思了啊。虽然这种事如果传出去没准能成段佳话,但她还是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多别扭啊。就算她自觉唱得颇青出于蓝,该有的虚心还是有的,这会儿人家大礼相赠的气度就难免叫她觉得自己在班门弄斧。“方便拜访吗?”俞雅问。老板就招来个侍应,耳语了一番叫人去问,回头与她道:“我问问啊。”*俞雅后来见着这位程先生是在后边的花厅。本来还在想,大晚上的这位倒有雅兴在池边喂鱼,真是奇特的爱好。被引进去的时候,与两个步履匆匆的人迎面擦肩而过,俞雅不免多看了一眼,觉得对方皱着眉脸沉沉如临大敌的样子颇有几分喜感——等到真看见程先生的那一刻,才眉毛微挑觉出几分兴味来。程氏族人她虽见过的不多,但也耳熟能详。毕竟都曾在一个行当里混。能排得上数的戏剧世家不多,传承已久的流派也少,所以彼此之间都挺熟稔。算上老的小的排一排,结果却不怎么能与这位对得上号。是程家没进这一行的小辈?或者是已经退隐的?怎么想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觉得应该是位老先生没错了——然而人家着实年轻得很。大约也才三十出头,西装革履,穿着正式。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长着双蓝色的眼瞳,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的轮廓棱角分明,是典型的混血儿长相。俞雅定睛看,脑袋里本能地开始思考程家有什么人是与西方人成婚的,一不小心思想跑马就八卦开了。回神的时候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直愣愣盯人家盯得有点久,于是笑起来:“先生极是面善。”她倚着栏杆,凤眸微翘,充满兴味。在戏台上体力消耗得多,神色间难免流露着几分慵懒的倦意,声音也有些沙哑,所以很轻很缓,极为动人。几步远外拿着鱼食碟望水中几尾锦鲤的人:“……”这位先生沉默片刻微微敛下眉目:“我对小姐神交已久。”三言二语绕过了“面善”这个说法。俞雅胳膊搭着扶栏,夜风拂面,发丝散乱,她随意拨了拨鬓角,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这样呀……”她的视线没离对方脸庞,咬字轻柔又略带笑意,“那我可有见过先生?”“我有幸与小姐有几次相会,不过小姐大约是不记得的。”他停顿了一下,伸出手将指间捏着的瓷碟递给俞雅。这个相会当然不是指俞雅在娱乐圈之后的事。但要说起当年在九城戏台上,来来往往各色的人她看过太多,如果她真见过这位,那么绝对不是很容易忘记的。无他,这位先生长相太过出众,气质也甚是斐然,光是站着不动,就颇有种岳峙渊渟的雅度,然而卓然不群之中又透着种极为沉暗冷谧的气息,俞雅甚至觉得他有些危险——当然在她看来这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极为吸引人——反正无论如何,瞧着都不像是普通人。瞧了眼递到身前的鱼食,她面色不改,懒洋洋接过,拨弄了一下,看看水池便往下一泼,锦鲤翻滚踊跃着过来争夺鱼食,打得水花扑腾作响。然后她捏着这只空空的瓷碟又递了回去:“恕我直言,先生不像是能被人轻易忽视的人呢。”程先生也不恼,伸手来接瓷碟,一下没拽动,抬眸看,面前的人捏着碟子边凤眸含笑,细长的眉角微微上翘,本就是极美的长相,略略斜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更带出一种莫名的旖旎之感。他没有强拽,想了想松手,摊开掌心放在碟子下方,看她慢慢把瓷碟放在自己掌心,才微微一笑:“刻意藏起来的人——自然就不会叫人看见了。”一语双关,既解释了为什么他说他与俞雅相识而俞雅不识得他的原因,又道明了自己的身份确是有些问题的,请她不必细究。姓程,这地盘的老板又肯定了他与那个程家有关,没什么闹乌龙的可能。想来就必定与程家有所渊源,渊源还颇深,但由于某些不好道明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