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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湛不是呼延墨的对手,这么下去,只有一个死。”闻歌皱眉道,扭过头去,却见顾轻涯也好,云懋也罢,都是沉默地看着,没有半点儿插手的意思。她知道,他们师兄弟二人都觉得楼湛死有余辜,所以才有了此时的袖手旁观。不过……闻歌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安,为着早前透过那幅画看到的,属于呼延墨,同时,也属于楼湛与舒窈的回忆,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但或许是因为那种即便是隔着时空,也能让人感觉到得,春花烂漫一般的幸福太过浓厚的关系,闻歌总觉得这当中或许另有内情,甚至是情有可原也说不定。“等到呼延墨杀了楼湛,你们觉得,他可会放过我们?”闻歌的声音沉冷了些,引得云懋一愣,而顾轻涯扭头看她,那双眼,锐利深邃,好似能一直看进她的心里。闻歌咬牙扭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罢了,要让这师兄弟二人出手,怕是不易。自己不该依赖他们,从前,只她一人,她不也一路无恙地走过来了么?想到此处,闻歌袖中红线已是射出,碰到云懋布下的那层结界的刹那,已是硬如钢针,雷电之力透线而出,“啪”一声轻响,那结界裂开了一道口子,而就在那短短的瞬间,闻歌身形如影,已是从那道裂缝中穿了出去,手中红线绕飞,便已朝着裹着呼延墨的那团黑烟扫去。“她想干什么?当真要救那个杀了多少人的楼湛么?”云懋不解又不忿地喊道,回过头,却见顾轻涯只是皱眉望着一加入那两人混战之中的闻歌,眉心轻锁,脸色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日里清澈恍若夏日晴海的眼似是突然疾风骤雨,暗潮翻涌起来。“呼延墨!”手中红线疾甩而出,暂时阻住了那团黑烟的攻势,“即便你果真与楼湛有什么仇怨,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你既已死了,便该放开、放下。”“放开?放下?”呼延墨冷笑,“朕因他,痛失所爱,英年早逝,还被他封印在棺中近百年,不得解脱,换做你,能不怨不怒?能放开?能放下?”“是你觊觎舒窈在先,舒窈本就是楼湛之妻。”闻歌不是不知情的人,虽然只看了个开端,但故事的发展,她几乎能猜到。“所以,他才更该死。”呼延墨更是扭曲了容颜,袖手一挥,那黑烟扑漫,闻歌不得不偏头闭眼,被硬生生朝身后推了两步,她手中捻起诀抵抗,手上压力却是骤然一撤,身子往后一个趔趄,那黑烟便已迅疾地越过她,朝她身后卷去。而她,在往地面栽倒时,便已被人拉进了怀里,“嘭”的一声响,她却没觉得痛,因为身下垫了个厚厚的rou垫子。反倒是她身下那人痛地皱了皱眉,她撑起头来,刚好瞧见他那一瞬间的皱眉,只是目光相触,她不及问出,便已听得他问道,“怎么样?没事吧?”将复杂的眸色尽数敛在眸底,她摇了摇头,被他扶着从地上站起。“嘭”一声响,这回却是楼湛被呼延墨从半空中扫落下来,狠狠撞在了墙壁之上,滚落下来时,一道刺目的亮光从他体内射出,待得他翻滚到地面上时,他的身体里突然又滚出了一个人,居然是……闻歌惊得黑金色的眼瞳大睁,就连呼延墨举起来,正准备再给楼湛致命一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之中。地面上的两道人影在能动的刹那,便是转头往对方看去,四目相对的刹那,那两双眼,都蓦然红湿了。方才从楼湛体内射出的那道亮光慢慢浮至半空之中,却是一颗泛着光晕的珠子,被包裹在一朵花般的光晕里,整个茅草屋都被那光映得通亮。只是,只一瞬间,那花似是绽放到了极致,花瓣舒展开来,而后,突然便骤然颓败了,整朵花都如齑粉一般散落了,而那颗珠子便也如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光亮陨灭,“啪”一声,毫无生命力地落在了地上,刚好滚落在了闻歌的脚下。闻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蹲下身,将那珠子捡起,“这就是凤衔珠了?”她似是在问,更像是在答,握住那颗珠子的刹那,有些回忆借由肌肤的相触,涌入了她的脑中,顷刻间,双目雾湿,那滴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不堪重负,从睫毛上坠落,刚好掉在她手中那颗珠子上,被激得粉碎,四散在四周乍然的黑暗中。“这是……彼岸花开?”云懋也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那地面上正奋力地朝着对方爬去的两人,心中震撼,不敢置信。闻歌没有问,有些事,她看得比他们清楚。顾轻涯上前一步,在闻歌面前缓缓蹲下,望着她雾湿的双眸,敛下眸色,沉声道,“弱水有花名彼岸,炼灿绯红如血,叶生无花,花开叶落,花叶生生相错不得见。因着彼岸花开,他们活到了现在,共存一体,却再不得见,这究竟是上苍的仁慈,还是残忍?”第61章终偿还“直到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见到。谁知道呢?或许他们漫长的想念、相思与煎熬,真正等待的,只是这一刻的相见而已。”闻歌将那颗凤衔珠紧握在掌中,转头望向地上那两人,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们的指尖终于跨过漫长的时空,打破了那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诅咒的彼岸花开,触到了彼此。可是,却被人一把挥了开来。呼延墨也回过神来,却是想也没想就再度阻止了他们的相遇。“为什么?”他问,不知是问的什么,但他的神色却变得愈发的扭曲,执念太过,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心。“先遇上你的,明明是朕。若早知如此,你当日,为何要救朕?”舒窈双目赤红,泪如雨下,她的眼却舍不得离开一瞬,她知道,这煎熬的一生终于是要走到尽头,所有的恩怨情仇,爱也好,恨也罢,悔也好,偿也罢,都要归于尘土,她没有什么不甘,只是这满腔的不舍,又该如何安放呢?“我早知会发生后来的事,即便你死在我跟前,我也绝不会救你,绝不会。”舒窈没有看他,目光所及之处,只在楼湛身上,语调平平淡淡,但却是一种绝到了心处的深恨。她恨他?原来……她恨他?走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到了最后,他好歹在她心里烙下了痕迹,却居然……是恨?呼延墨周遭的黑烟突然不再狂躁的卷动,慢慢平息下来,一点点透明,面前的男子一身龙袍,身形魁梧,嘴角牵着笑痕,似自嘲,似苦涩,眼里有泪,滚滚而下。闻歌听得恍然,原来如此。原来,舒窈从前救过呼延墨,只怕早在那时,她便已被他放在了心上。原来,那时在宁王府,并非他们的初见,只是,呼延墨认出了舒窈,舒窈却早已忘了他,因为无关紧要。闻歌彼时还在疑惑,不过一眼罢了,怎么就情根深种了?要说,有情,那更多的也是爱的皮相,却原来当中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