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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墨心有不甘,因为总以为他先遇到舒窈的,舒窈便该是他的。却哪里知道,相遇有先来后到,爱情,何尝没有呢?闻歌缓缓站起,握着那颗凤衔珠一步步走到了舒窈与楼湛中间,低头,目光凉凉地看着两人。“姑娘……”舒窈轻咳一声,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的死白,言语间,气若游丝,“姑娘为何而来?”“她本是已死之人,是楼湛以彼岸花开的秘术强行将自己的性命分了一半与她,她才得以苟活至今。如今,彼岸花开的牵连被打破,她与楼湛都只剩顷刻的性命。只是这彼岸花开本就需要大量的精气为食,所以,他们这些年来,不知杀了多少人。如今这样……也算得报应吧!”顾轻涯走至闻歌身畔,与她同望这二人,神色淡淡,看不出动容,语调间却隐隐有些叹息。闻歌目光轻转,她自然也知道这两人已是活不成了。沉吟了片刻,她摊开了手,亮出了手中那颗不再若方才的光华刹那,沉寂蒙尘的珠子,道,“我为凤衔珠而来。”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个物件儿,道,“有人予我报酬,让我来取这凤衔珠。”摊在掌心的,是一个很普通的三角平安符。舒窈却是看得双目骤睁,转头往楼湛看去,楼湛也挣扎着从地上半撑起来,四目相触间,不约而同的红湿。“是师父。”舒窈的语调有些不稳,“是师父……我们这般不孝,到如今,还要累他cao心。”舒窈眼里的泪滚滚而下,“可惜……这么多年了,我连师父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有些记不清了……”“师父他……”楼湛似是想要帮着回忆,可话到了嘴边,原本还因着回忆,而温暖笑着的脸,突然一僵,而后,惊恐,突然便扭曲了他的面容,“不要……不要夺走……不要!”“他怎么了?”闻歌皱眉,楼湛怎么突然这么害怕,形如疯状?“彼岸花开是秘术,也是禁术。它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也相应的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是一旦有朝一日,法术崩毁的话,施用法术之人便要失去他最宝贵的东西,这是他与彼岸花神签下的契约,终须归还。”云懋既然私底下被闻歌称作移动书库,此时自然要发挥点儿效用,才不负这个名头。“最宝贵的东西?”闻歌皱眉,看着地上如同疯癫一般用力厮打着自己头的楼湛,和泪如雨下,正拼尽了全力,变着楼湛爬去的舒窈,心中更是不解,“他最宝贵的东西,难道不是舒窈么?”“自然是。所以,他才用命与彼岸花神签订了契约,保住了他已经失去了的最宝贵的东西。如今,他与舒窈已经确定了会同死,哪怕他再挽回,也无济于事。”换言之,不能同生,便共死,其实对于楼湛与舒窈来说,已算得一个最好的结局。虽然顾轻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百年之前,他们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呢?非要走到如斯的地步?“所以说,这个时候,对于楼湛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已经变了。”闻歌总算有所顿悟了。“那会是什么呢?”看着如同置身地狱一般痛苦的楼湛,云懋也不由有些好奇了。“回忆。”闻歌轻声道出答案,“他与舒窈……那些或痛过,或爱过,但对于他来说,都珍贵无比的回忆。”她目光幽幽,望着地上终于奋力地爬了过去,用指尖触及到楼湛的舒窈,轻轻叹息,没有瞧见,有一瞬间,顾轻涯看着她的眼神,恍若浸了墨一般的浓黑,隐隐的痛。记忆,是人身体的碎片。在看不见的空间里,那些或是美好,或是苦痛的经历,正一点点从楼湛的脑中抽离,哪怕他用尽了全力去挽留,哪怕他一遍遍地哭着哀求不要,几近疯狂,但还是无济于事。有些债,终究要偿还,有些承诺,总归要兑现。迷迷糊糊间,似有谁在哼唱一首曲子,幽幽噎噎,断断续续,让他原本被扭绞成了碎片的脑海在那歌声中慢慢平复下来,恍若徜徉在春日紫丘的繁花之中,舒窈欢笑着在那漫山遍野的紫花中快乐地奔跑,银铃般的笑声流泻了一路,“师兄……来啊!快来追我啊!”第62章忘最初师兄……这个称呼,有多少年未曾听过了?还是他们成亲当日,他硬是让她改了的。宁郎……宁郎!自那时起,她便只唤他宁郎。他是她的郎,是她的天……可是最后呢?他却未能护住她。如今想来,最美最好的时候,竟还都是在紫丘,她还唤他师兄的时候啊!楼湛的表情一点点平和下来,因着置身于美好的回忆之中,目光一点点沉醉,温柔似海。而其他人,尤其是云懋和顾轻涯,看着闻歌手中握着一块儿水晶,轻轻哼唱着一首曲子,有些晶莹的碎片从楼湛体内飘出,却是一点点飘向了闻歌手中的水晶石里,云懋惊得半张着嘴,险些下巴脱臼。而顾轻涯却是望着兰溪,眉心紧攒。然后恍惚间,随着那些晶莹碎片的流转,他们一时便蓦然置身于一片紫色花海之中。楼湛虽是西朔二皇子,但他的母妃出身并不高贵,所以,他便也成了不受重视,可有可无。但即便如此,从幼时刚刚懂事起,他便也见识了不少皇室中无情的碾压,骨rou亲情的淡薄。七岁那年,他母妃因病去世,最后,也是唯一为他做的一件事,便是求到他父皇跟前,为他讨了一个恩典,说是他命中有劫数,需要出宫,否则怕会祸及皇室。彼时,西朔帝虽是将信将疑,但在一个不受重视,可有可无的儿子和整个皇室的安危中,很轻易地便做出了选择。他为母妃守完孝之后,便被送出了宫,送到了那个漫山遍野开满了紫花的紫丘。到了紫丘,他才知,他的母妃已经尽她所能,给他做了最好的安排。在那里,他有了师父,教他武功,教他术法,偶尔严厉,偶尔打骂,但很多时候,却很是放任的,随他胡闹,还总是乐呵呵地说,男孩子嘛,要皮实一些才好。在师父的身上,他感受到了缺失的父爱与亲情,他慢慢学会了笑,开怀、爽朗,毫无遮掩的笑。十一岁那年,他与师父一同居住的山间小屋里又多了一个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他的小师妹。她叫舒窈,而他,唤她窈窈。自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一起练功,一起上山采药,一起跟师父捣蛋,一起长大,一起心属对方。不要以为这样相依相伴的情感,不是爱。窈窈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命。“窈窈,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那么高,摔下来了怎么办?”山上有一棵已逾百年的槐树,窈窈没事总喜欢爬到树上去看风景或是睡觉,他每每寻不着她时,找到树下,总能看见她的一角裙摆。她笑呵呵说,是故意留下的,怕他找不着她,会着急,所以让他一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