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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半点不实,我必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魏劭冷冰冰的声音在兰云耳边响了起来。……魏俨去代郡,遣散了家中姬妾。现在只剩朱权和几个下人还留着。家中没了主人,下人这几日便陆续为私出门,只剩朱权一人。方才有人来叫朱权吃酒。朱权推却不过,锁了大门离去。天色微微暗了下来。兰云以匙打开了门锁,魏劭一语不发,大步朝里而去。径直来到魏俨那间卧房门前。魏俨出门之前,卧房的门也反锁。门上一只铁将军把守着。他冷眼看着兰云摸出另一把钥匙,顺利地打开锁,轻轻推开了门。魏劭大步往里走去,最后停在了一面墙壁之前。墙壁之上,悬挂了一幅长条山水。运笔洒脱,意境空灵。兰云点亮一盏烛火,端在手上,走了过来在旁照明。魏劭盯了那副山水片刻,终于慢慢地抬起手,朝那副悬画伸了过去。他的神色异常凝重,手仿佛重比千钧,在空中停了片刻,忽然一把撩开了山水画幅。他面庞上的肌rou立刻僵硬。视线定在了墙上,身影亦如同凝固。身畔兰云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魏君最近和往常很是不同。召我陪寝少了。往往回来就自己入房不出,有时独自喝酒。从前他并非如此的。我便疑心他看上了别的女子,故而平常多有留意他的举动……”她说着,神情里露出了一丝怨艾。“那天晚上,魏君归家,先是独自在庭院中独自饮酒,不叫我们作陪,后来忽然独自回房闭门,他却忘了将窗闭严,我心中疑虑,悄悄潜到了窗下,窥到他于墙上画了这幅美人图……”“从前有一回,我恰好在街上远远看到过女君一面。实在风华绝代,我一见难以忘怀。魏君画笔又惟妙惟肖,我一见便认了出来。惊惧莫可言状,我怕被他觉察,正要走的时候,竟然看到魏君……”兰云顿了一顿,“我看到魏君撩起他的衣摆,对着墙便自己弄了出来……当时情状,他如痴如醉……”魏劭猛地转身,抬手一把扫掉了兰云手中的烛台。烛台掉落在地,随着一阵轻微的怪异响声,滚到了墙角。其时窗外暮色浓重,却还能够辨认人脸。兰云看到魏劭双眸冰冷,却又仿佛有怒光闪动,面容狰狞,神色可怖。尽管这是她所希望的。但真面对这样的一幕,兰云依旧感到心惊胆战,双腿一软,不由地便跪了下去,低头不敢看他。魏劭僵在原地,死寂的屋子里,只听到他粗重的喘息之声。第59章2朱权原本是魏家下人。魏俨小时候起就开始服侍他的生活起居。魏俨十七岁娶妻搬出魏家后,他也跟了出来。一年后魏俨丧妻,此后未再续娶。于治军和边务这一方面,魏俨无疑治军有道,边务清肃,毫无可指摘之处。但独身后,他便开始过起了放荡的私生活,于男女事颇放得开,身边女人更如走马灯的换。一年里留在渔阳的日子也不多,犹如无根之浮萍。徐夫人关切,有时会将朱权唤去,询问关于魏俨的种种。朱权回来后,偶也会劝魏俨续娶,如此方能安定下来。魏俨通常也不恼,一笑置之罢了。这回魏俨动身又去了代郡,走的有些仓促,且那日临走又将姬妾打发了。朱权想起魏俨这段时日,比起从前,回家后仿佛有些抑郁,心里也是不宁。方才被一个老相识叫走吃酒,推却不了,跟着去了几条街外的一间酒肆,坐下才饮了几杯,留意到酒肆门外的道上,不断有人往一个方向跑去,口中呼着“起火”,出去察看,望见远处自己来的方向,果然隐隐有火光冲天,心里放不下去匆匆赶了回去。才跑到街口,远远看到竟果真是自家的宅子失了火,火势不小,熊熊冲天。朱权大惊失色,慌忙呼人救火。只是北方的夏日本就燥炙,如今虽渐入秋,天气依旧热,加上多日没有下雨,火又已经烧了起来,如何还能压的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渐渐将整座房子吞没。幸好魏俨性子孤僻,当初择选房屋时,不喜与旁人相邻,房子左右都无民居,这才没有波及开来,等火势终于小了,最后被扑灭,房子也早面目全非,屋顶坍塌,只剩了一个空壳,内里一应的器物家什,全都被烧了个精光。朱权记得自己临出门前,屋内并未留下火种的。也不知道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唯一可能,要门就是灶膛里的残余火星没有盖住,这才蔓延了出来引燃了大火。朱权悔恨不已,自责不该出去吃酒误事,自己一边收拾火场,又派人去向徐夫人禀告不提。……魏劭一早出门时,和小乔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约好说晚上赶回来吃饭。到了傍晚,小乔沐浴新出,换了身新裁的以淡香薰过的樱草色轻罗衣衫,对镜稍稍点染了细香胭脂。镜中之人双眉若裁,秋波横卧,面若芙蓉,色羡云霞,连她自己见了也是愉悦。小乔开始等魏劭回来。一直等到了天黑,已经过了约好的饭点,却迟迟不见魏劭回来。小乔渐渐有些不放心起来。想衙署也不远,正要打发个人过去看看,有个魏劭的亲兵来了,传了句话,说君侯有事,不回来吃饭了,叫夫人不必再等。魏劭平日事务繁忙,临时有事也是经常,小乔不疑有它,自己先去吃了饭。魏劭对猫敏感。那只猫咪虽还没被送走,但小乔洗过澡了,晚上也不敢再去和它玩耍,唯恐不小心沾到了猫毛或者猫唾引发魏劭不适,回房后无心做别的,静下心后,坐下去继续抄着经文。屋里宁静一片,偶有案头灯花爆裂发出的轻微噼啪一声。小乔静心凝气,右手握笔,随着笔尖勾提挑捺,细腻洁白的帛面之上,渐渐地写满了一行行的娟秀雅丽的字。写到“譬如大海一人斗量,经历劫数尚可穷底。人有至心求道,精进不止,会当克果,何愿不得”的时候,她双眸注视着这一行字,慢慢地停了笔,最后将笔搁到架上,支颐对着案头的烛火,渐渐地出起了神。魏劭无疑是喜欢她的。最近甚至渐渐让她感觉到了迷恋的程度。至于他喜欢,或者迷恋的是她的脸rou还是她这个人,坦白说,小乔并不知道。因为两人在一起,哪怕是白天,魏劭对她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摆弄她,和她做男女的那么点事儿。除此之外,小乔就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