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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确实又像是深情之人才做得出来的事。还有柳则那个无处不在的证人,似乎又能证明公冶楚确实爱她至深。还真是一团迷雾。母子二人回去时,商行说自己还有功课没完。裴元惜没有多想,顺道送他回正德殿后再去仁安宫。殿内火锅的味道已经散去,春月赶紧收拾燃尽的香灰。这香着实好用,不拘多大的气味,都能很快驱散。宫中如此清静没有是非和勾心斗角,是春月以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她听过的宫中秘辛,哪个不是充满毒计你死我活。她现在敢说比起侯府来,宫里不知自在多少。下午无事,裴元惜照旧要小憩一会。春月侍候自家姑娘梳发更衣,镜子里的少女美貌平和,谁能想得到半年之前自家姑娘还是个傻女。“姑娘真好看。”裴元惜自嘲一笑,镜中的少女也在笑。那笑有自嘲有迷茫,心道说不定她和公冶楚能结为夫妻皆是因为对方的美色。一觉睡到酉时正,睁开眼的时候她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之感。金线织成的幔帐华贵逼人,入目之处皆可见凤鸟的图腾。这是天下女子最向往的仁安宫,能住进此宫的女子皆是后宫争斗最大的赢家。殿外传来宫人们的说话声,她听到陛下二字连忙起身。召人进来一问,才知重儿喝醉酒,正在正德殿里哭。来不及细问,她忙命春月给自己更衣梳妆。简单的妆发后,披上斗篷赶往正德殿。未及目地地,便听到少年伤心的哭声。少年哭得实在是伤心,脚上的鞋子不知去向何处他也不许人给他穿上,就那么坐在正德殿的门槛前哭,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见裴元惜,如乳燕归巢般朝她扑过来。“娘…”这一声娘叫得有多伤心就有多委屈。宫人们齐齐低头装死。裴元惜安抚他,将他哄进殿内。他稚气未脱的脸通红,一身的酒气很浓。他眼神迷离着茫然地看着她,哭着哭着突然笑起来。“娘,娘,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在做梦吗?”“是我,你没有在做梦。”裴元惜扶他坐下。他又哭起来,“娘,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不来看重儿?你为什么总躺在那么冷的地方睡觉,你都不陪重儿玩…”这是喝了多少酒。裴元惜心口发涩,他在哭着要娘。是不是因为他太想她了,所以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到异时空来找她。如果那个以后人生有什么值得庆幸的,应该只有这个孩子。商行靠在她的身上,一把抱住她,“娘…你别不信我,我是个好孩子。我会听你的话,听爹的话,你们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当什么皇帝,也不要做什么太子,我只想天天和爹娘在一起…”“娘不会离开你的。”“…呜呜,我好怕。我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以前,娘在冰冷的冰室里…爹总是不开心。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他伤心地哭着,抱着裴元惜不撒手。这时寒气随着高大的男子进来,正是公冶楚。整个太凌宫到处都是他的人,他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过来并不为奇。商行看到亲爹,似乎又回到现在的记忆里,“爹,是你吗?你真的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吗?呜呜…我想和娘在一起,我找到娘了…可是我又想爹,我也想和爹在一起。我突然不在了,你是不是很难过。你失去了娘,又找不到我,你该怎么办?呜呜…”这个孩子啊,他怎么能如此重情又善良。他一点也不像公冶楚的孩子,也不像她的孩子,他们都没有他这么纯良。他拉住公冶楚的手,他一只手拉着公冶楚,将三个人的手紧紧放在一起。“爹,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走了?我不要你走…我想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我可以一直不洗澡…但是我又好想洗澡!”少年说的话颠三倒四,却是听得让人想哭。五年了,他不敢洗澡肯定是怕穿回去。裴元惜想起初进他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趴在墙头上,头上包着一块大布巾。他定是怕烤榴莲的气味沾染发间无法清洗,所以才会用布巾包住头发。后来他剪成短发,倒是清爽许多。“那位叶玄师…”“我会派人去找。”公冶楚回道,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在看商行。商行还在哭,“爹,你怎么不多笑一笑,你这个样子娘不会喜欢你的…娘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我好怕她不要你。”裴元惜下意识偷瞄身边的男人,似乎无论何时这个男人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她不是不要他,而是不敢要啊。这样的男人,哪里是她能驾驭的。她开始佩服他们口中的那个自己,还真是勇者无畏不知死活。少年哭哭停停,嘴里的话颠三倒四,最后非要拉着他们一起睡,还说什么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和爹娘一起哄他睡觉。正德殿的龙床倒是大,大到足够睡下七八个人。她哄着少年,少年耍起赖来,抱着她的手臂不放,“我不管,我就要和爹娘一起睡。娘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嫌弃我?我真的好想娘,做梦都想和娘在一起。我也好想爹,我就想爹娘陪着我,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最后无法,她和公冶楚都陪坐在床边哄着闹腾的少年睡觉。少年稚气的脸通红,撒着娇要听故事。“故事。”他嘟哝着。裴元惜看向公冶楚,眼神有些微妙。这个故事肯定是那个她写的睡前故事,想来公冶楚独自抚养儿子,哄孩子睡觉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做惯的。“爹,要听故事。”商行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扯着亲爹的衣袖摇来摇去。公冶楚犹豫一会,竟然真的开始讲起故事来。那故事裴元惜很是熟悉,是个很耳熟能详的童话。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一板一眼。不像是讲故事,而像是背诵早已烂熟于心的文字。“要听新的故事。”少年不满嘟哝,“故事是娘写的,娘肯定还会讲其它的。娘,重儿要听新故事…”他又摇着裴元惜的手,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仿若他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而是回到多年以前孩童的模样。或许是醉酒的原故,或许他的内心深处还住着孩童时的自己。或许与他从小缺失母爱有关,也或许他是在借酒弥补童年的遗憾。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裴元惜心疼,她焉有不应之理。她口中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过。但是她讲出来的故事生动有趣,与公冶楚背诵般照本宣科完全不同。“娘讲得真好听,我还要听。”少年闭着眼撒娇。一个故事讲完,又是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