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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jiejie、三位嫂嫂,当时都在朝中做官。沛阁老本身也是母亲在朝中最倚重的文臣之一。诚然母亲挑了沛氏做皇后,有几分往阿兄身边搁钉子的意味,可退一步想,能把沛氏这样聪颖能干的女孩儿配给阿兄,足见母亲一片慈心。换了朕,弄上一个门第好看、古板木讷到愚蠢的妇人,单给阿兄扯后腿也烦死他了。快要除服出孝的那一段时日,宫中风声略紧张。朕几次进宫,都看见母亲坐在长信宫中,看着满屋子鲜花,垂头叹息。倒不是因为天子要除服上朝问政了,彼时阿兄困在深宫臂膀全失,除了名分一无所有。有世庙临终遗旨镇压着,他那一点儿名分也不大好使。母亲紧张的是,那些日子里,襄国公往旗山陵跑得越来越频密了。天子殡葬,三年合陵。皇帝除服之日渐近,大行皇帝合陵之日也一天天地近了。襄国公没有做权臣的念头,母亲临朝之后,他几次召旧部进京,亲自带着向母亲引荐。母亲对此甚为感激。——父亲是襄国公的亲弟弟,他完全可以把旧部引荐给父亲,这对衣家而言,更加稳妥。可是,襄国公没有这么做。朕想,或许这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对衣家,对母亲,对信任襄国公的旧部,都最稳妥。襄国公引荐旧部,向母亲举荐后起之秀,种种作为都被朝野赞扬,皆认为他准备交回兵权,急流勇退。只有母亲很忧虑。随着襄国公一次次往旗山陵跑,她觉得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在变成现实。襄国公萌生的不是退意,而是随葬帝陵的死志。朕和襄国公不大熟悉。印象中,他是位不算和蔼也绝不严厉的长辈。所有人都喜欢他,大概是因为……有求必应?他总是会答应后辈们的恳求。哪怕他老人家总是面上淡淡的,好似根本没听见你说了什么,可对他哀求过的大事小事,最终都会被办妥。朕也曾经向他索求过一套奇珍避水珠,下午就有两个箱子抬到了朕的宫中,还附赠了一个专门打理箱子的小宫奴,真是贴心极了。至于他在朝堂上的种种厉害之处,朕当时离得太远了,无缘得窥其风采。朕只知道,合陵之前,母亲痛哭了一场,襄国公就消失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承天三年,秋天。那个秋天热得很反常,东边十一个州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旱灾,母亲忙得几日几夜没合眼。朕在宫中亦热得奄奄一息,只有凉国公世子才能让朕安下心来。襄国公离开之后,羽林卫是朕的从祖父兄弟衣长宁掌管,朕正想托他想个辙,把凉国公世子孔彰约入宫中饮茶,遍寻不着。朕在兰林宫门下见到了父亲,父亲说,他要去凉宫准备夜宴。那时候,朕并不知道在兰林宫遇见的“父亲”,其实,并不是父亲,而是朕的小叔。朕在宫中转了两圈,没能找到衣长宁,打算退而求其次,去找朕的侄儿衣明聪。虽然是侄儿,聪儿年纪比朕还大好几岁,有事儿找他也很便宜——长宁阿兄性子硬,聪儿就软多了。意外的是,在寻找聪儿的途中,朕又在披香宫门下遇见了父亲。“阿父?”朕惊呆了,“您不是……”在兰林宫么?兰林宫往凉宫的方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朕相向对着,再从披香宫走来。父亲心不在焉地命朕赶紧回宫不许乱跑,朕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嗅见了风中传来的未央宫中第一缕不祥的味道。当天晚上,聪儿红着眼睛,亲自抬着长宁阿兄的尸身,从兴庆门离开了皇城。朕在长信宫门前,看见了浑身浴血的凉国公府世子。他抱着剑守在丹陛之下,目光冰冷锐利。许久。许久之后。母亲一身素服从长信宫大步走出,乌黑的长发上仅佩着一枚白玉环。朕从未见过她那样冰冷的神情。就像是一柄被拔出了鞘的利剑,哪怕多看她一眼,目之所及都要流出鲜血,疼得嘶嘶作疼。现在想起来,那或许就是杀气,或者说,绝望吧。“十五娘。”母亲看着站在长信宫门外的朕,点名要朕随侍,“你来。”朕匆匆地跟在母亲的身后。没有仪仗,也没有步辇,甚至没有宫奴追随。母亲出现之后,孔彰就不再抱着剑,他将剑佩于腰下,一只手轻轻按着,低头跟在朕的身后。——朕跟在母亲身边。他不能僭越公主之前,想要追随母亲,就只能跟在朕的身后。自从看见他抱着剑守在长信宫丹陛之下,对所有人露出戒备的目光之后,朕就明白了,他的忠诚属于母亲,不属于朕。属于太后,不属于公主。可是,他那样近在咫尺地跟在朕的身边,朕听着他的脚步声,听着他淡淡的呼吸声,仿佛能碰触到他浴血的体温,朕还是充满了激动。朕心悦他。将满十岁的那一个春天,梨花树下,朕怦然心动,爱慕的就是他。那时候的朕多年轻啊。乌黑的夜空坠着新月,淡淡的云纱覆着杀气。未央宫里杀机四伏,朕跟在母亲的背后,却在想心爱的郎君。朕跟着母亲带着兵马来到了太极殿前,白玉石铺成的广场只剩下鲜血,朕踩着一块被砸松的地砖,渗透入泥的鲜血咕噜一声,飞溅出一团污渍落在朕的裙摆上。朕惊呆了。这该是留下了多少鲜血?才能将这一片暴雨不浸的大地染成这样?母亲的脚步却稳如泰山。朕不得已扶住身边的宫监,尽力跟着母亲的步伐。太极殿前的白玉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大片粘稠的鲜红沾染着,几十个宫监飞快地上来擦地,勉强擦出一片玉色,母亲稳稳地踏了上去。她踏上了紫微台。穿过廊殿。一路走向正殿。守在太极殿的是羽林卫,父亲满身是血站在殿前,看着母亲匆匆行来,上前施礼:“谢谢……”他叫母亲谢谢。那是他们的昵称。母亲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