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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澜现在与你只是合作关系,我的曾经又与你有何干系?”然而话到了嘴边,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听池靳又说,“敛之,你可以恨我。但你得过了你自己那关。”谢澜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心里如同翻倒了五味瓶,一时之间,什么滋味都有。恼——恼这事情、这伤疤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却又重新被提起来;恨——恨池靳不与他说,便擅自妄图窥破他的心境,叫他不得安宁;感激——感激池靳这一句“你可以恨我,却要过了自己这关”,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这句话更贴心的话语了;更无奈——若是他能过了自己那关,又如何需要去异国他乡漂泊个六年?日头很毒,或许是因为墓地偏僻的缘故,落到这儿的时候,倒是被驳去炽热,只留了一层倾向于凉薄的暖意,在这地界儿逡巡、逡巡。谢澜从车上下来,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那座经久无人问津的墓。他伸出手,抚摸那块已经结了风尘霜锈的墓碑。他的目光透过面前的地方,好像回到很早很早以前,那时候他还是个热衷于与人以命相博的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有的没的的心眼。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全天下第一等幸福的人。只是人有旦夕祸福,人还有眼瞎脑残,一次看走眼,足够他悔恨一生了。谢澜冷笑一声,收回手,觑一眼同他一道从车上下来的池靳,转身加快步子上了车。他坐的驾驶座的位置,池靳方才没熄火,他便直接踩了油门将汽车开走了。没等池靳——他故意的,他忽然很想这么任性一回。不为别的,就是心里高兴这样做。去他娘的付诺儿,也去他娘的池容予,他是桐城的谢少爷,他爱怎么地就可以怎么地。开车漫天野地地跑了那么一阵子,他想起来池靳,还是忍不住开着车再回去。谢少爷是恣意不凡,但这位可能将是未来的天下霸主,偶尔调笑一下也就罢了,还是别仰仗着他的喜欢,做点子自掘坟墓的事儿了。谢澜再回到墓地的时候,池靳正弓着身子坐在路边上抽烟。他拿出火柴,擦出火焰,将烟点了,一甩,又将火焰甩灭。看起来极其熟练的样子,应该是惯于这样了。谢澜摇下车窗,“老烟枪,回头我送你个打火机吧。”池靳吐出一口烟雾,在这缭绕烟雾里冲他一笑,“好啊。”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佛还带着点宠溺,让谢澜一度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并无通天手段。? 谢澜回去后打开池靳给他的那份文件,厚厚的一沓纸,头一张写着一个大剌剌的“无论何事,只从心斟酌便可”,竟再无下文。这个斟酌的范围未免有些大了,说好的合作,居然把烂摊子全丢给他一个人了,谢澜腹诽一句,继而将这一张掀了,去看下一张。池靳在这一张的开头注了几行小字,“知君旧事萦怀,奈何并无通天手段,遂只得寥寥资料,然,想必可解君之心结”。谢澜手一抖,心头上一阵挣扎,终是忍不住看下去。待全部看完,谢澜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明明习惯醉与当涂,池靳偏偏要把他打碎重塑,叫他从泥淖里爬出来,叫他重新看这世界。与付诺儿认识的那一年,他十六。那时候国^民^政^府不像现在这么废,多少还管着点事儿,但因着桐城向来是帮派势力大,他们也管不了太多。帮派与政^府像一对互相做戏的女表子,谁也奈何不了谁。更何况当时的谢家与帮派、与政^府关系都好,再加上年少总是轻狂,一路顺风顺水的生活就叫谢澜养成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与付诺儿就是在这时候认识。他参与了一场根本与他毫无干系的帮派火拼,拳脚无眼,当火拼结束后,他已经伤至即将不省人事的地步。他凭借着最后一点毅力,咬牙坚持着往自己家在南边的一处宅子走,只是终究是没能走回去。他在半路上昏倒,醒来的时候就在付诺儿家。身上被仔细地上了药缠了绷带,睁开眼睛,他首先对上的就是那一双清灵的眸。谢澜向来喜欢眼睛生得好看的人,尤其这双眼睛还那样清澈、干净。从小时候起,他身边的人就是为了巴结逢迎而靠近他,他见惯了虚伪假面,对上这双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心跳忽然停了一下,魂灵像是游走到某个未知之处,等到再回神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心动。那时他年龄不大,其实并不太明白那种感觉,他只是觉得,与付诺儿待在一起,会让他觉得轻松,觉得安逸。付诺儿家境不算太好,她是小一个人住,与谢公馆相比,她家的屋子简直算得上是简陋至极,平时的着装虽然没着补丁,却也实在寒酸。谢澜认为,喜欢上一个人就要竭力对对方好,是以什么旗袍洋装,什么新鲜玩意儿,谢澜都成堆成群地往付诺儿那里送,甚至连南边宅子的地契房契都送了过去。只是他送回去多少,就被付诺儿拒绝多少。刚开始看见谢澜时,付诺儿还有个笑脸,后来却因着谢澜干的这一摊子事儿,竟是只剩下冷眼了。付诺儿越如此,谢澜就越不得其法,他天生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尽是旁人对他好了,他又怎么知道如何对人好。是以到后来,谢澜越靠近,付诺儿就对他越厌恶。谢澜心灰意冷,没再去缠着付诺儿,只是还是忍不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看她。就在某天,谢澜又偷偷跟着她的时候,他发现付诺儿正被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威胁。英雄救美——向来是戏文折子上郎情妾意的开端,谢澜为付诺儿解决一个□□烦,付诺儿终于不再只抛给他冷眼。她虽不接受谢澜,却并不再反对他的靠近。渐渐地,她发现谢澜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只知道扔钱的富家公子哥儿,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万般疏离皆因误会,一旦误会消失,自然好感也随之而来。在某一天,谢澜带付诺儿去看庙会的时候,烟火漫漫然铺了满天,谢澜在烟火之下向付诺儿再一次诉说心意。两人便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随后付诺儿便住进南边的宅子里,她不再拒绝谢澜的馈赠,却也从不迷恋这些东西。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斯,叫谢澜无可自拔地迷恋。付诺儿在一家百货公司做销售员,因为为人低调,再加上她叫谢澜有意隐瞒,也没人知晓她与谢澜的恋情,只在某天被一个小记者偶然拍到一次,因为她这容貌太过单调,周围也并没有人怀疑。到谢澜这边,他大哥谢河不顾谢扶书的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