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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开。于二柱说:“那应该没问题。水泥路只有五里左右就没有了,不过上面的路其实还可以开,只是得特别小心,路窄,坡陡,拐弯特别急,不过没对向车,小心点其实没事。这段路大概……十里左右吧,再后边你就只能走了,你明天一大早就走,我估计你回来也得天黑,所以,你到了这一段路的尽头,要先调好车头,要不回来你根本不敢调。车子能调头的地方是个不规则的十字路口,罗局长家得走中间那条路,也就是稍微偏西南一点的那条路,你走到第一个见到的村子,找人问一下,去gewa怎么走,就有人会告诉你。”“gewa?哪两个字??”柳侠问。“嗯,就是……其实是……gawo,就是旮旯的旮,窝头的窝,我们这里的口音给念转了,你到时候就问gewa,那儿的人都知道,那一带就出了我们局长一个名人。然后,再过一个村子,从那个村子正南一直走,就到了旮窝了,到那里你就不用问了,他们那里特别穷,就罗局长家一家有瓦房。”柳侠问:“你觉得,从县城到罗局长家那个村,直线距离大概有多远?”“嘶……”于二柱皱着眉头思索,“直线……大概……大概,四十……或者……五十……公里?我也不知道,其实你知道这个也没意义,反正也不可能走直线。”柳侠伸出手:“也是,那,谢谢您?”于二柱红着脸伸出手:“嘿嘿,嘿嘿,不谢不谢。哎对了,你要是拐回来时已经天黑了,不敢再开车,就去我们家住吧,我们那里长年累月不去外人,没有旅社。我家就在卧牛村,卧牛小学隔几家一条胡同,我家门口有两棵老榆树,特别好找,老远就能看见,我弟弟前几天刚生了个儿子,我家门上还插着小红旗,你肯定不会找错。”柳侠虽然根本不可能去人家家住,但还是非常真诚地连连道谢。从于二柱家出来,找到一个还没关门的糖烟酒商店,买了两条最贵的烟和两盒脑白金,又去给二犊子加满油,柳侠这才返回招待所。想到明天还要爬山,他就没洗澡,其实是因为太冷了,根本不想脱衣服。坐进被窝儿里,他给卜鸣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打算明天去家里找罗局长的事。卜鸣问他需不需要把车换回来。柳侠说:“不用,罗局长的司机专门跟我交待,那边的路,小轿车根本走不了,连卧牛乡都开不到,他们这里除了政府有两辆小轿车,别的单位的车都是吉普或面包,要不领导们想回自己乡下的家都用不了车。”卜鸣说:“这里的道路条件太差了,你还是别去了,再耐着心等几天。”柳侠笑起来:“卜工您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吗?我怕什么也不能怕山路啊!”卜鸣叹了口气说:“那,你可小心点。”柳侠说:“我知道,卜工,我给您打电话主要是想问,那几件军大衣还在二犊子上呢,要不要给你们送过去?我觉得今儿比前两天冷。”卜鸣说:“不用,再冷干活时候也不可能穿两件大衣,再说,最多再有一星期多我们就结束了,身上的大衣还都不脏。”柳侠说:“那成,卜工再见,要回来钱请大家去洛城吃火锅。”合上电话,柳侠躺在被窝里畅想了一下要到钱后去洛城给乖猫打电话的场面,心里大乐,连黄巴巴的被头都忘了卷上去,就那么一拉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柳侠在招待所食堂早早吃了饭,开上二犊子就出发了。卧牛乡在双山县城西南方向,一眼望去,群峦叠嶂,云雾苍茫,大自然的壮丽神秘感扑面而来。出县城没三里,柏油路就变得坑坑洼洼,报了好几天的雨夹雪和零星小雪一滴都没下,二犊子一过去,它屁股后的尘土能卷起两三米高。柳侠感觉挺满意的,好歹有一段柏油路,假如全部的土路的话,自己不还得走吗?二犊子也不错,破是破了点,可皮糙rou厚,马力强,减震好,就这么跳舞似的蹦着往前跑,居然没有震的他脑袋发晕。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愉悦还没表达完,就发现前面成了土路,而且是那种黄胶泥地下过雨后又被大货车碾压过的土路,两道半人深的车辙扎得他眼疼。妈的,这要是顺着车辙过去,二犊子就要被开肠破肚了。柳侠开到柏油路的尽头,跳下车,看了看两道车辙之间那道被挤压出来的泥墙的高度,又蹲下来看了看二犊子的肚子离地面的高度,往手上象征性地吐了一下,搓搓带着厚羊毛线手套的手,重新上车:走。右车轮在车辙里,左车轮压着路中央的泥墙,他半边屁股用力,竭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慢慢往前开。路边几个推着自行车的人看见这辆车,都停了下来,脸上满是敬畏:歪成那样,车居然不翻?柳侠在扭得腰酸屁股疼和被人崇拜的满足感里纠结了二十分钟,终于又到了柏油路……不,是……碎石末路上,或者说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路。他在路右边看到一个歪歪扭扭的大门,上面写着“万鑫石材厂”,他这才知道刚才那段路为什么是那种状况。那段路原本应该也是柏油路,只不过这里的柏油路质量都很差,经不起拉满石子的大货车的碾压,柏油很快就被压碎,继而消失不见了。前面的路应该经专业的修路队休整过,虽然没铺柏油,只洒了点石末之类不容易吸水的东西,但因为不经常走汽车和其他重型车,路面整体而言还算平整,没有大的坑洼,但这种路摩擦力大,车在这种路上开不快。不过即使路面是正常的柏油,就这里的情况,柳侠也不会开太快——路太窄,如果对面来辆车,技术差点的,都不一定错得开。柳侠想,罗局长这个关系一定不能丢,这里的活儿以后多着呢,双山县现在所有的大路将来都得扩建改造。他以不到三十公里的时速又开了二十分钟,然后,被一头口吐白沫、躺在路中央的驴挡住了路。隔着驴,还有一辆崭新的农用三轮车,靠山崖的路边,还有一辆架子车。驴和架子车的主人是一个六七十岁、裹着羊皮袄的老头和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脸蛋红彤彤的男孩儿;三轮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的汉子。汉子正在和老头吵架,因为他们是用地道的方言,语速又快,柳侠一个字都听不懂。坚持了三分钟以后,柳侠慢慢能听懂了,最开始应该是汉子想让老头把驴挪到路边,让他先过去,老头怕挪动会加重驴的病情,犹豫着不想挪,汉子急了,说话开始不好听,然后老头就坚决不肯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