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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柳侠知道,这种形式的吵架,容易越吵火气越大,越吵离题越远,他得趁两个人矛盾还不算太严重,下去给劝开了,要不,可能今天中午就得耗在这里了。他跳下车跑过去,先蹲在驴跟前,关切地摸了摸驴头,然后有点担忧问老头:“大爷,驴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食物中毒了?”老头楞了楞:“啊,是的吧,可是,我们也没给他吃啥不该吃的啊,都是平时吃的干草。”柳侠说:“那得赶紧找兽医看啊,要不,这么好的驴子,别给……”老头茫然地看了看路北边山崖下的一片苍茫:“俺这里没有兽医啊。”柳侠知道肯定是这样,荣泽也就县城一个兽医站,所以他马上说:“那就赶紧回家,多让它喝点水,尽快把肚子里有毒的东西给拉出来。”对面的汉子说:“就是,你让驴子躺这儿再耽误一会儿,它可能就治不好了。”老头马上回头对着汉子凶:“你家的驴子才治不好。”汉子正想针锋相对,柳侠冲他连连摆手:“大哥,大牲口在咱们农民家里当几个棒劳力用呢,大爷的驴子病了,他着急,咱就别跟他老人家计较了。”汉子有点不服,可到底没说话。老头看着驴子,慢慢蹲下,估摸着驴子的肚子不吭声。那个孩子也蹲下,小声对老头说:“爷爷,咱把咱的驴子抬边儿上,叫这个哥哥他们先过去吧。”柳侠冲孩子笑笑。孩子本来就红的脸蛋更红了,一下连到脖子和耳朵。老头不说话,继续摸着驴的肚子难受。柳侠说:“大爷,我帮您抬着,往边上靠半米,这大哥的车就过去了。”他的车过去了,柳侠的车才能过。老头点点头,起来走到驴屁股那头;柳侠马上走到驴背的地方,男孩子走到驴头跟前。柳侠对那汉子说:“你发动车吧。”然后,他又对老头和孩子说:“我说一二三,咱一起用力。来,预备——,一、二、三。”“哦啊——”驴被往后拖了大概三十公分,难受地叫了一声,老头不想拖了:“看,在地上拉它,它不好受咧。”柳侠说:“大爷,路中间太硬了,路边稍微软乎一点,拉过来,它过一会儿就好受了。”小孩也说:“爷爷,再挪一点吧,这样哥哥还是过不去咧。”老头不说话,柳侠叫:“来,咱们再来一次,一、二、三。”这次,只拉了大概二十公分,驴又难受地叫了一声。老头坚决不让动驴了。汉子说路中间能通过的地方太窄,他过不去,让再挪二十公分左右,老头看都不看他,就蹲那儿摸驴。柳侠看了看,对小孩儿说:“咱们俩往这边扳着驴腿,就差不多了,我扳后边,你扳前边。”小孩儿听话地过去把伸直的前腿稍微弯了弯,然后扳的贴着驴肚子。柳侠也和他一样,跪在地上,把驴的后腿扳的贴着肚子,然后看着那个汉子,示意他快点。那汉子却死活打不着车,他一松开脚,发动机就停。汉子看着高大魁梧,像个硬汉,其实是个碎嘴子,他横瞪着老头迁怒:“都是你,我要是一直开,车子也不会发动不起来。”老头呼地站起来:“你自己车子破,买个假冒伪劣,怨谁呢?”柳侠无奈地暂时放开驴腿,对着汉子说:“大哥,现在天冷,车子不好发动,你不行下来摇呗,你埋怨大爷有用吗?”这几句话柳侠说的口气不怎么好,他心里有点烦这个汉子。驴又不是大爷故意让躺路中间的,牲口在贫穷的农村跟家里一口人似的金贵,大爷难受很正常,这汉子不能将心比心就算了,想让人给腾路,居然连车都不肯下,而那么大一头驴,大爷跟小孙子两个人,就是想给他腾也腾不动吧?汉子跳下车,拿了摇把出来,开始摇,摇了几十下,累得满头大汗,车子还是不着。老头冷笑:“哼,破车,假冒伪劣。”他可能刚从哪里学会这么个新鲜的词语,逮着机会就要拿出来显摆一下。汉子伸着脖子就想回嘴。“别别别。”柳侠卷起袖子走了过去,“再吵咱们三个的事就都给耽误了,来,摇把给我。”汉子让开地方给柳侠,自己梗着脖子和老头对着瞪眼。柳侠深呼吸一口,握着摇把,刷刷刷连摇了好几圈,车子通通通地连续响了起来。柳侠赶紧跑回去,继续扳着驴腿。汉子上车,一拧油门,三轮“唰”地一声冲出了出去,差点撞在老头身上,在距离老头最多四十公分的地方险险地停住了。老头讥诮地看着他:“哼。”汉子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退回去一米多,然后一点一点地蹭着往前走,一看就是刚开始开,还掌握不好油门呢。柳侠一直看着他十分小心地从自己的车子旁边过去,才站起来拍拍手:“大爷,你们怎么办?要是顺路,我帮你们叫个人,上来帮您把驴抬车上?”驴头的方向是柳侠过来的北面,老头的家应该在柳侠现在要去的南边,这里人口密度很小,村与村之间相距都很远,他要是能帮一下忙,老头和小孩儿可能少受好几个小时的罪。老头往南指,但已经偏离了盘山公路,是公路东侧悬崖下两山之间的沟里,入眼全是灰茫茫的水雾:“我家在那边,要顺着这条路往回走几里,再下去。”柳侠看看那孩子:“坐我车上,我把你带到你下去的路口吧?”可能只有一二里,但开车和步行不是一个概念,柳侠他们从望宁大街到上窑坡的那个自助停车场,走路要半个小时,开车五分钟。那孩子有点忸怩又有点期待地看着老头。他只坐过两次县城开往卧牛乡的公共汽车,还没坐过小轿车。老头看着柳侠:“你不是我们这里人吧?”柳侠知道老头是不放心,怕他把自己孙子给拐跑了,想了想,从羽绒服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您拿着,这上面有我的电话,还有,我去卧牛乡,你们这里就这一条路,您要是待会儿见不着孙子回来,在这儿一堵,我什么时候回来都跑不了。”柳侠说完就跑向车子,他开着车过了架子车才停下来,笑着问那孩子:“哎,坐不坐?”柳侠的笑容和语气诱惑力十足,那孩子眼巴巴地看老头。老头推了他一把:“想坐就上去嘛,看我做啥?”孩子满脸欢喜地跑过来,柳侠帮他推开了副驾的门:“来,坐前边,别万一晕车。”不是万一,是有一是一,完完全全的晕,车子还没开车一百米,那孩子就捂住了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