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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宣惠右手的寸关尺脉处,闭着眼睛诊起脉来。须臾,他又请了宣惠左手的脉,然后便起身笑着向裴敏中道:“给世子爷、公主道喜了!公主这是喜脉无疑,看月份快有两个月了。”裴敏中一喜之下便去看宣惠,见她也笑着看向自己,真恨不得此时能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上几圈。任医官见两人如此情状,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心里却在暗暗惊叹,从前只听说成国公世子与宣惠公主情好,没想到两人情意绵绵起来,连自己这个外人也不避忌。裴敏中笑着送了任医官出门,递上一小袋金瓜子。任医官入手觉得分量不轻,连忙推辞,若他知道里头是金子,那更要惶恐了。裴敏中笑道:“给你,你便拿着。公主这还不到两个月,日后劳烦先生的时候还多着。你若是不要,那以后我也不敢找你了。”任医官只好接了,点头哈腰地说道:“以后在下每十天来给公主请一次脉,世子爷尽管放心。”裴敏中点点头,命人送任医官出府。回到宴息室,裴敏中看见宣惠正指挥着丫鬟们翻箱倒柜找布料,心中欢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宣惠笑道:“怎么,知道自己要当爹了,便成这副傻样子了?”又故作忧愁地说道,“哎,日后还指望你教孩子呢!这就变得傻里傻气的,可怎么好!”裴敏中笑道:“我去给太夫人和母亲都说一声!”话刚说完,外面便有人来报:“启禀世子,王爷遣人过来,请世子去王府议事。”裴敏中这才醒过来神,昨天梁瓒约了今日上午商议北伐的细节。他叹了口气,说道:“案牍劳形,你且好好歇着,你夫君要去办公差了。”宣惠笑着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等你晚上回来,咱们一起去给母亲报喜。”*王府外书房里,梁瓒说道:“昨日王锦堂又来找我,他说知道他父子二人同回湖广犯忌讳,要留王聿在金陵辅佐,他只带了小女儿扶柳夫人的灵柩回去。待下葬等一应事宜都妥当后,他再回来。你们以为如何?”裴敏中道:“论理这也是人之常情,王锦堂能留下王聿,已是识相得很了。只是,他父子二人本就意见不合,不知王锦堂是不是想自己先行回湖广,再逼迫王聿就范。”薛元翰点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担心。不过王聿是王锦堂唯一的儿子,他应当不会做这样自断后嗣的事情吧?”梁瓒道:“确实,他这样提议,倒叫我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醒转过来,收起了他那点小心思?”裴敏中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然而,王锦堂这个人私心极重,我怕他不会轻易放弃。”梁瓒沉吟半晌,拍板道:“我派程先生跟着王锦堂回去,对外只说是做我的特使,给王家添些脸面。若王锦堂有异动,叫程先生立马传信回来。”“至于北伐,阿元你便负责大军粮草。我给你两万人加一百艘福船,专门负责从南直隶走运河送粮草到开封府。”“慎之,你便随我一同在前线,与秦朗汇合……”*晚上,梁瓒回到林花阁,李若兰连忙奉茶上来。她觑着梁瓒的脸色,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受了谁的气回来?”梁瓒苦笑道:“谁敢给我气受!裴慎之关键时候给我打退堂鼓,真真气死我了!”------------第三百零九章突变李若兰心中一动,面上若无其事地笑道:“裴世子一向唯王爷马首是瞻,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呢?”“说来也是好事,”梁瓒呡了口茶,不由赞道,“这武夷岩茶确实不错,当年我在宫中也曾喝过大红袍母株上采下来的茶叶,这个虽然比不上,也差的不远了。”“那大红袍只有六株,以前是贡茶,如今只怕都全数送进了汪府。日后等王爷平定了福健,妾身也能跟着您尝两口那样的好茶了。”梁瓒笑道:“我如今手头上的这些事都还理不清,哪里有工夫去理汪家。只盼他们能老老实实地做着东南王的梦,等我收回了京城、平定了西北,再去收拾他们!”李若兰垂下眼睑,旋即又笑道:“王爷还未曾说是什么好事呢!”“哦!”梁瓒笑道,“是宣惠怀孕了。这丫头出嫁快一年才有消息,若是父皇和贤妃娘娘还在,只怕是要急坏了。”“公主是有大福气的人,即使先帝和贤妃娘娘不在人世了,也必定在天上保佑着呢……”李若兰口中带着几分酸涩地说道。梁瓒想起李若兰才小产过,听见旁人怀孕的事情必然会有些伤心,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安抚道:“咱们都还年轻呢,日后一定会再有孩子的,你莫要太伤心了,我也盼着能与你有个孩子呢!”李若兰被他这么抱着,觉得十分不自在,挣扎了一下,勉强笑道:“公主怀孕了,裴世子是不是不想去北伐了?”梁瓒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真聪明!他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变得非常犹豫,叫我重新安排,他能不去就不去了。我说他是英雄气短,多少武将家里孩子从生下来到娶亲,父亲的面都没见几回,不也都好好的?”李若兰幽幽地说道:“这才见裴世子是个好人呢……知道心疼妻子,心里装着老婆孩子……男人的功业,一定要女人的牺牲来成就么?”梁瓒奇怪地看着她,说道:“说着旁人的事,怎么倒把你给说感伤了?”李若兰连忙笑道:“妾身只是想到王爷过了三月就走了,有些伤心罢了……”梁瓒笑道:“不过几个月的光景,若是一切顺利,今年冬天的时候就能迎你们进宫,朕封你做嫔!等你有了咱们的孩子,就封你为妃,可好?”李若兰起身,笑着给梁瓒行了一礼,说道:“臣妾多谢陛下恩赏!”*过了柳夫人的头七,王锦堂便带着王妙贞扶灵柩,坐船回了武昌府。临别时,梁瓒也带着人送到金陵城外码头,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安抚之言。从那之后,王妙言便病了,躺在绣绮阁,任凭年华老去。王聿也在顺城坊的王家大宅里守孝,没有梁瓒召唤,轻易不出大门。日子就这么过去,转眼到了二月中旬。城外大营的大军都已接到密令,开始悄悄地收拾行装。梁瓒几次三番劝说裴敏中,他只是犹豫不决,气得梁瓒骂道:“我还是这辈子头一回见到你这个怂样!宣惠在成国公府好好的,你家连妾室通房堂房亲戚都没有,谁闲得没事会去招惹她?若你实在不放心,就叫她搬到王府,日日和王妃同吃同住,何如?”“自打她怀孕,我就一直心